在修真界,不管是東洲的家族還是西洲的門派,功法都是其立身的根本,重要性可見一斑。也因此,便是至交好友之間,等閑都不會打聽他人的功法,以免惹上窺伺的嫌疑。
像燕朔雲問得這麽直白的,任繹還真是沒有遇到過。
要是一般的功法,任繹給也就給了,先不說任繹本就不是小世界內部的人,對功法沒有那麽看重,單說燕家兄妹的這救命之恩,都足夠他坦言相告了。
……要是這個功法沒有問題的話。
任繹稍稍沉默了一下,開始回憶自己這邊有沒有別的體修功法可以蒙混過關。
而燕朔雲已經又開口,“正好阿繹也要修行,不若一邊修行一邊對照著給我講解一二?”
他臉上的笑容非常誠懇,誠懇到讓人都有點背後發毛了。
任繹“……”
很明顯,燕朔雲並不是對那功法感興趣,而是發現它有問題了。
任繹最後還是接受了那枚塑靈丹,條件是他在找齊一枚新的塑靈丹材料的之前,在玄清宗出任客卿長老——宗門長老是有供奉的,很難說這個條件任繹到底是付出,還是佔便宜了。
重塑靈根當然不是一枚丹藥下去就行的簡單事,這裡面的風險可比境界提升要大多了,要是一個鬧不好,別說客卿長老了,燕朔雲這一顆塑靈丹都要打了水漂。
燕朔雲親自給任繹護法。
其實也沒什麽好護的,畢竟任繹現在在玄清宗內,住在掌門大弟子、鐵板釘釘下任繼承人的住處。這地方要是能出事,那得是整個西洲都震動的大事。
燕朔雲護的這幾天,驅趕的也只有他那個沒事老往這跑的親妹子。
燕爾雖然確實怕她哥,但是涉及到某些問題,這小姑娘膽子大的很,比如說任大哥,比如說大美人,比如說作為大美人的任大哥。因此燕爾硬是頂著她哥不讚同的目光在原地安家了,看著比正經護法的那個還像是護法。
就像是這會兒,正經護法的燕朔雲懶懶散散地杵著刀看天,反倒是臨時加編的燕小妹妹正襟危坐一臉嚴肅,時不時的還要滿臉擔憂地往後看一眼,仿佛能越過那層層門扇阻隔,看見裡面的情形一樣。
燕朔雲被他妹轉得頭暈,他抬手壓了一下額頭,像是原本懶洋洋曬太陽的雄獅不堪周圍繞來繞去的小飛蟲甩了一下尾巴,本來就余光關注這邊的燕爾立刻就僵住不敢動彈了。
沒了妹妹的轉轉悠悠,燕朔雲的神情又重新松懈下去。
燕爾本來還緊張了一會兒,但是看著她哥那愜意的樣子,忍不住嘟起了臉。
小姑娘一臉忿忿不平的神情,似乎想說什麽,但是害怕真的被她哥趕出去,又強行憋住了。只不過那鼓著氣的臉越發圓了,簡直像是個小河豚成精。
燕朔雲瞥過去一眼,沒理。
燕爾接著發出點類似氣哼哼的聲音,燕朔雲這次連瞥都懶得瞥了。
接連兩次都沒有吸引住她哥的主意,燕爾到底忍不住,磨磨蹭蹭的過去,壓低了聲音指責了她哥那不正經的工作態度,“哥!你怎麽能這樣?!”
燕朔雲還是維持著曬太陽的姿勢,散漫地遞了個眼神過去。
到底是親兄妹,燕爾還是讀懂了她哥這眼神的意思這樣是哪樣?
燕爾臉上的表情越發氣急,她憤憤“任大哥在裡面塑靈根,你都不擔心?!”
小姑娘滿臉的“你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燕朔雲緩慢地眨了兩下眼,像是很真誠地在發問“有什麽可擔心?”
燕爾“!”
她立刻將先前特意翻的醫經、從上面看到的塑靈根的風險給她哥科普了一遍,最後道“塑靈根那麽危險,要是一不留神就要……呸呸呸!”
小姑娘顯然是怕說出什麽不吉利的話,連忙往往旁邊呸了好幾聲,又念念叨叨“剛才都是瞎說的”、“任大哥一定沒事”。
燕朔雲有點好笑地看著他妹子這一連串折騰,隔了一會兒才壓著聲,“他不會出事的。”
燕爾其實非常信任自家兄長,燕朔雲這話一出,小姑娘立刻就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下來。但是隔了一會兒,她又忍不住懷疑的看過去,“你怎麽知道?”
燕朔雲稍稍垂了眼。
重塑靈根確實不易,但是倘若一個人熬過了被剖道骨、被挖靈根、後又經歷了經脈寸寸斷裂的苦楚,那這樣的事實在不算什麽了。
燕朔雲也確實並不擔心。
他仍記得對方初醒時的蒼白脆弱,又有那樣好看的皮囊,就算是再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也要忍不住心生憐惜。只是更了解一些之後,卻覺得那樣的情緒放在對方身上並不合適。
縱然修為全失、經脈被廢,那人也從不需要任何居高臨下的憐憫。
燕朔雲早就猜到這個被他妹妹撿回來的“凡人”不一般,但是越是接觸越是好奇,這人當年在東洲會是怎樣一副驚才絕豔的模樣。
燕朔雲稍稍出了下神,抬眼就對上妹子那狐疑的目光。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但有些事到底不願意讓妹妹知道。他想了一下,乾脆順著燕爾平常的腦回路,“你任大哥長得這麽好看,想必天道也不忍心為難他。”
燕爾“……”
燕爾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哥嘴裡說出來的,震驚過後再三確認坐在這邊的真的是她親哥,沒被什麽髒東西上身、也沒被奪舍,她這才松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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