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下次入秘境前,不管怎麽樣都要同阿繹傳個訊才是。
房門被叩響,蕭寒舟不喜在獨處時被人打擾,聞聲下意識地皺了眉,但又擔心有什麽要緊事,還是沉聲道了句“進”。
但等看見推門進來的人,他眉宇間的冷色一下子舒展開來,臉上雖有意外的神情,但是語氣卻是極溫和,“盡流,你怎麽來了?”
白盡流笑道“我瞧著你一整天都沒出來了,有點擔心。”
他說完這話,像是才看見了桌上的傳音,表情立刻就變成了擔憂,“任公子還沒有消息?”
提到這個,蕭寒舟剛剛松開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雖未說話,但是也讓人一眼就看出了答案。
白盡流露出些不知所措的神情,帶很快就轉為自責,“或許是因為我在這裡,任公子他才……”
“阿繹不是那種心胸狹窄的人。”蕭寒舟立刻就打斷他,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語氣太僵硬,他很快又重新溫和下去,安慰道,“他大概是進了什麽秘境,魂燈還在,應該沒遇到什麽危險。”
後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在對白盡流說,還是對自己說。
白盡流半垂著的眼閃了閃,溫聲附和著蕭寒舟,又順著說了幾句,“任公子走的太早,我還未來得及道謝”、又道“等任公子秘境出來之後,我一定要親自去見見”。
兩人又聊了幾句其他,白盡流觀察著蕭寒舟臉上的神色,趕在他不耐之前先一步提出了離開。
只是出了房門,他臉上溫和的神色盡褪,露出點像是笑、又好像嘲諷的表情。
白盡流抬眼看向某個方向,那是蕭氏族人存放魂燈的位置。
蕭寒舟就將那人的魂燈那麽堂而皇之地放進去,與自己並立。
他以為那是什麽?是“兄弟”嗎?
白盡流臉上的嘲諷之色隻閃過一瞬就徹底隱沒,但是那笑卻是十足的真切。
細白手指抵到了丹田,靈力匯入那顆晶瑩剔透的金丹,與此同時,遠處屋舍內的某一盞魂燈卻像是有所感應一樣晃了晃。
白盡流心中微微一歎只可惜,這魂燈系的是魂魄,卻終究以修為相連,現如今它映照的可不是原來那個人的神魂。
白盡流其實也很想知道在最後的最後,那個明麗張揚又愛憎分明的人、到底有無後悔過?
只可惜,現在想要問到這個答案,只怕要到奈何橋上走一遭了。
三年後。
西洲,玄清宗。
任繹剛剛回到宗門內部,就得知消息,東洲要來人了。
這消息並不令人意外,任繹早在這次離宗的時候就有所預料了。
大概兩年前,無盡海——也就是東西洲中間的阻隔的那片汪洋——突然發生了異變,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先別說無盡海最深處的那道封印,就單說原本海上肆虐的高階妖獸,若是其中有一兩隻受了這動靜的驚擾跑到岸上,都足夠令人頭疼了。
那些個大本營毗鄰無盡海的小門派登時慌了神,紛紛求助親近的大宗門,這些小門派裡很多最頂尖的高手也就是個金丹初期,甚至還有全門派都只是築基的,要是真的有海上妖獸上岸,他們一不小心就是門派覆滅的大禍。
大宗門倒是不懼這些妖獸,但是他們怕的是無盡海的那道封印出問題,畢竟那底下封的是個當年差點滅世的妖龍。
西洲的幾大宗門主事者立刻聚在一起,緊急商討了好幾個月,最後決定靜觀其變(任繹……)。
這麽一觀就觀了小半年,確實有海上妖獸受了無盡海的動靜驚動往岸上跑,但是由於各大宗門早有準備,提前派了不少戰力駐守海岸,倒沒有造成什麽大的傷亡。讓所有人松了口氣的是,這動靜不是海底的封印出事了,而是海上有秘境出世。
新秘境現世意味著無數機緣,當然是件好事。
況且這個秘境甫一出現就鬧出這麽大動靜,必不是普通的秘境,各大宗門紛紛摩拳擦掌起來。
但是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這個新秘境它在無盡海上——也就是說不屬於西洲。
秘境對於修行人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大機緣。裡面靈草丹藥先不論,更可能拿到什麽大能傳承,別說普通散修,就是大宗門弟子、甚至長老都對這個眼熱得很。
能進入秘境的名額有限,有利益的地方自然有爭鬥,西洲就經歷了好幾次秘境前的惡性血腥廝殺、無數天縱奇才的修士折損其中。
一直等到某次廝殺過於慘烈,宗門的下一代繼承道統的修士死傷殆盡,各個宗門終於看不下去了,有幾個頂級宗門牽頭,總算訂立了進入秘境的秩序。因為這套秩序還算公允,不管是大宗門、小宗門、還是散修,都有名額,因此倒是一直維持下去,此後就算有什麽爭鬥,也局限在各個部分群體內部,倒也沒出現像是早些年那樣的慘案。
可現在,這個秘境在無盡海上,這就不是西洲內部的事了。
修真界安穩了好些年,現在有什麽事,大家都更傾向用談的來解決,這次也不例外。
正好由於秘境現世的影響,原本難以橫跨的無盡海面上突然出現了一條相對安全的通路,這下子就為東西洲交流了更多的機會,兩邊你來我往又談大了半年的功夫,總算初步定下了這次秘境的名額分配。
但是在最終確定之前,兩洲決定舉辦一場大比,旨在進入秘境前對彼此有更深的了解,以便在秘境中協同守望……明面上說法當然是這個,但進了秘境之後,有時就連同宗門弟子也會在背後算計,哪裡來的“守望互助”?實際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這畢竟是強者為尊的修真界、這只是換個稍顯委婉的方式來試探彼此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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