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虛子倘若想的話,其實可以活許久,活到整個修界都將之奉為活生生的老祖宗。
只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待到他想要四顧時,整個修界竟連半點念想都無。他終究選擇讓自己的神魂在這個關乎宗門傳承的幻境中沉睡,也算是為了養大他的宗門在最後做一點事,又興許在夢中可以重顧一遍他這過於漫長的一聲。
燕朔雲就是猜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對鴻虛子提出了這個要求。
幸而他賭對了。
逆轉過去的仙器限制自然極大,就算是散仙也只能用三次。
鴻虛子已經耗費過其中兩次的機會了。
也正是因為那兩次的經歷,他其實並不看好燕朔雲這個提議。
人想要改變過去,往往想要挽回什麽、亦或是挽留什麽。
第一次,鴻虛子想救下自己的師弟,結果清冉的師尊仍舊早早隕落,只不過方式有些許不同罷了;第二次,他想救下師侄,看眼下的結局就已經知曉了……
這兩次的經歷已經足夠鴻虛子明白,因果鏡或許確實能夠更改過去的事實,但是它變不了的是命數。
到頭來,其實什麽都沒有變。
因而到了後來,即便注視著太初宗一步步走向沒落,鴻虛子也沒有試圖插手什麽。
只是這一次,雖說鴻虛子並不抱什麽希望,但他也沒有阻攔。單單隻警告兩人,他們只有一次的機會,余下的便什麽也沒有多說了。
鴻虛子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態。
興許是睡了太久,突然遇到了年輕的後輩,被他們身上的衝勁兒感染,連他自己也生出些能打破宿命的……錯覺。
錯覺嗎?
鴻虛子喃喃的念著,終究是一哂了之誰知道終局會如何呢?且看看罷。
鴻虛子這一次幫忙,也不單單為了是最後再護一次師侄的魂契對象。
他尚且記得自己這幾日來,對“清冉可能想毀了封印”的憂慮。雖未得到確證,但是鴻虛子想,倘若魂契的另一方還活在這世上,清冉總舍不得毀了這一切。
鴻虛子走到今日這地步、經歷的、看到的實在太多喪師喪友,至親反目、同門背叛……他早已能對許多事平靜以待,就如同當年旁觀著漸漸湮沒於時光中的太初宗。
但是總有些就連他也不願意見的事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他終究不想同這個僅有的師侄刀劍相對。
鴻虛子再一次過來找小號論道。
任·劍尊小號版·繹“……”
他這幾天被天命之子那態度逼得不行,乾脆把大號馬甲讓給系統幫忙輔控,主精神力轉到了劍尊小號這邊圖個清靜,但是萬萬沒想到小號這邊也同樣艱難。
倒不是“論道”這個行為有什麽問題,而是任繹總覺得這位師叔看他的眼神帶著某種憂心忡忡或者苦大仇深的意味,就教人心裡也很犯嘀咕。
任繹在兩邊艱難地抉擇了一下,還是覺得“白月光”這個角色卡更讓人難受,決定將主要精力留在劍尊小號這邊。
雖說如此,他還是分了一部分精神力在主馬甲那邊。
系統畢竟不是人,單獨操控馬甲很容易被人看出不對,而這次的天命之子又好像對他的馬甲小號很了解的樣子,任繹更不敢完全放手給系統了。
但任繹很快就發現,這麽加加減減,他現在的狀況差不多是“精神力兩邊平分”的標準雙開了。
任繹“……”
本來是為了圖個清靜,結果一通操作下來遭了雙份的罪。
任繹覺得自己不可能那麽蠢,他很乾脆的反手把鍋扣到了天命之子身上要不是對方這幾天的態度,他至於像現在這樣昏頭嗎?!
就在任繹打算乾脆切號的時候,他突然察覺了不對勁兒的地方。
蕭寒舟提議和大號一塊兒出寒蒼峰轉轉。
這其實也沒什麽,就(任繹感覺)兩人還不錯的關系,蕭寒舟覺得這寒蒼峰上無聊,想帶他出去轉轉也可以理解。
但是和對方這段時間以來的行為一對比,這突如其來的提議就顯得有些異樣了——特別是在任繹已經委婉地表示了他不是很願意離開寒蒼峰的前提下。要知道蕭寒舟這段時間可是完完全全順著他的意來,別說被拒絕了,就算任繹稍微皺點眉頭的事他都不會提第二遍。
——不、對、勁!
就在任繹準備把主要精力轉到大號的時候,又很快察覺了鴻虛子今天的態度也和平日的不太一樣。
比起前幾天那話中有話、仿佛意有所指的開解,對方這一次神態雖然一如既往的奇怪,但是真的就在正經地論道,非但沒在在其中夾帶什麽私貨,還一個勁兒的將問題拋過來,這當然不是什麽考教鴻虛子雖然確實長了劍尊小號一輩,但是修為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就算師徒之間也各自有了自己的道,每人的道都有不同,雖可互相交流,但這條路的盡頭終究是獨行的。
任繹覺得鴻虛子現在這表現,似乎更像是……要拖住他一樣?
任繹???
第44章 只是朋友44
蕭寒舟和鴻虛子的態度都不對勁。任繹肯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他猜這兩人的行動也應當有什麽聯系在。
這情況,任繹反而不好輕舉妄動了。
他只能費點精力保持這兩個號雙開的狀態,這邊關注著鴻虛子的表現, 另一邊跟著蕭寒舟的離開寒蒼峰時,也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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