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聯系到鴻虛子的態度,任繹總覺得對方興許誤會了什麽這位師叔是不是覺得他馬上就要“死”了吧?
劍尊這個小號的馬甲雖然被任繹棄用了有一段時間,但是它作為封印陣眼其實一直是薛定諤的死亡狀態。對於這個小世界,神魂尚在的清冉某種程度上算是“活著”的,但是對於穿書局而言,劍尊這個角色身上沒了劇情,位置不會變動、神魂又陷入沉睡不與人交流,完全是一個作為封印陣眼的道具性存在。
雖然任繹所在的工具人部門名字是這個名字,但是也沒有真的把下屬員工當做“工具”的,特別是還有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背景式“道具”。
——這純粹是對部門寶貴人力資源的無意義浪費!
任繹當年走完該有的劇情線就直接給局裡打了報告,塞了一團能量體代替劍尊沉睡神魂,緊接著就跳了時間線、披上新馬甲開始主線劇情。
雖然任繹這會兒不記得這一連串的事了,但這屬於穿書局的常規操作,任繹從燕爾那邊打聽出兩個馬甲的時間線之後就對自己當年的做法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按說劍尊的劇情就在任繹脫下這個馬甲的一瞬間就徹底結束了,剩下的就看那團代替神魂的能量體和被封印的魔龍誰能耗過誰了——不過穿書局出品質量一向可靠,任繹對此還是非常放心的。
只是誰也沒想到時空亂流之後,系統掉到了完全作為道具存在的劍尊小號身上,休眠狀態自我修複的時候又直接把當年用來代替神魂的能量體給消耗了。系統這會兒只有核心程序、功能不全,任繹現在和局裡也聯系不上,一人一統沒了第二塊能量體可以申請,等他們一脫離、這個馬甲就真的沒了,到時候封印一掀,任繹這辛辛苦苦兩個馬甲的任務都白幹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任繹現在才得緊急轉移陣眼,被迫尋找這幻境的繼承人。
這麽想想,雖然緣由不太對,但鴻虛子的猜測也不能說錯——這個馬甲確實留不了多久了。這種“推導過程全是錯誤,卻歪打正著碰出個正確答案”的情況讓任繹沉默許久,只能把原本想要解釋的話咽下去。
猝不及防得知這消息的鴻虛子也一時沒再開口。
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少頃,那個小小的元嬰突然重重的歎了口氣,頗不符形象地在任繹前方的矮幾上大馬金刀地一坐,狀似灑脫道“我早在當年就知道有這麽一天,不過這會兒終於到了罷了。”
任繹總不至於以為他是真灑脫。
畢竟人生下來還總會死呢,“早就知道”和“近在眼前”完全是兩碼事。
任繹他看了眼臉還很嫩的小元嬰面上的表情,遲疑開口,“……師叔。”
鴻虛子狀似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有事的是你,又不是我,我還犯不著你來開解。”
這話落,兩人又沉默了下去。
鴻虛子也沒再看向任繹,反倒像是突然對自己手裡那截被削下來的斷發有了興趣,一會兒打結,一會兒繞圈,明顯在轉移著注意力、不想在這個師侄面前表露出什麽沉重的情緒,但結果收效甚微。
隔了一會兒,還是鴻虛子忍受不了這沉重壓抑的氛圍,扯出一個怎麽看怎麽僵硬的笑,“你要是真覺得不好,那走之前叫我一句‘師伯’,我也算是……”
“師伯。”
沒等鴻虛子說完,任繹就已經從善如流地開口。
猝不及防的,鴻虛子露出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表情。
好半天,他才像是緩過神來,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打量任繹,半晌得出結論,“你果真是不記得了。”
任繹“……”
他覺得不是這個原因。
對方這一股“最後心願”的語氣,就算他真的記得,這聲“師伯”應該也會叫的。
雖然有了這麽個“意外之喜”,但是眼下的情況,鴻虛子無數任如何也不可能高興得起來。他這次來本來也不是為了扯這些閑話的,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鴻虛子終於想起了自己這次來寒蒼峰的本意,“那個小……輩兒,你打算怎麽辦?”
任繹當然知道鴻虛子這話是指他剛才見過的大號(任繹覺得對方一開始絕對沒想用“小輩”這麽客氣的稱呼方式),正巧他也想知道鴻虛子到底怎麽猜測兩個號之間的關系,不由定了定神、豎起耳朵認真聽起來。
鴻虛子接著“若是神魂契不解開,你難道想拉著他一塊兒死?”
他這說話又直又難聽的討人厭勁兒,沒被人打死,只能說是修為傍身。
不過鴻虛子雖是如此說,這語氣卻並不怎麽擔憂,他不知道當年清冉到底是怎麽蒙蔽的天機,但是顯然後者的這位魂契對象先前都未被封印牽連、該轉世轉世該輪回輪回,要不是對方這次意外入了幻境,神魂契也不會重新起作用。
清冉當年能斬斷第一次,現在就能斬斷第二次,鴻虛子對這位師侄一向放心。
他這次過來也不是純粹討嫌的,緊接著就道“你這聲‘師伯’也不是白叫的,若有什麽需要我幫忙做的,你開口就是。”
當年他這個老家夥沒救下自己的師侄,如今萬年過去了,清冉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上心對象,他總得把人保住。
他頓了頓,又接著“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近來看中一人,用我的傳承交換他神魂起誓,護著你那個道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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