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的記憶恍惚還在眼前,但是溫風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將現在這個巨大的黑影和自己層見到的“親人的海洋動物”聯系起來。
它的姿態更像在等待獵物,或者說等待投食。
積年累月的喂養,讓它記住了這個可以獲取新鮮食物的地點。
那些“食物”又是什麽呢?溫風想起了自己在城堡內聽到的流言,關於弗瑞特先生如何處置背叛的屬下和敵人的。那語焉不詳的代指和意有所指的暗示宛若被撥開的迷霧,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但是從腳底泛起的寒意,卻讓溫風體溫一下子降到了最低點。
這一瞬間,溫風全忘了前面的任繹,也將自己本來的來意拋到了腦後,他踉蹌地後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卻立刻手腳並用地爬起來,連路也顧不上辨認,隨便選了一個方向、就逃也似的往遠處跑去。他隻想離這個地方遠遠的,越遠越好。
裡斯爾看著登上星艦的蘭多,語氣平平地指責,“你遲到了。”
後者眨了眨那雙和發色同色的銀灰色眼睛,倒是很痛快地說了句“抱歉”,不過看他臉上那輕松又愜意的神態,可沒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裡斯爾像是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連之前的那句指責都充滿著例行公事的意味,只是他向蘭多身後看了一眼,卻並沒有看到預料中的身影。
先前裡斯爾在會議室外和蘭多分開的時候,他也看見了蘭多對那個被帶來的少年的興趣。
裡斯爾對摻和進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就先走了一步。
他也看出了弗瑞特不會輕易放人,但是並沒有放在心上,畢竟蘭多這個混蛋可從來沒有“在意過別人感受”這樣的體貼。
想要的一定要拿到手,這家夥就是這麽惡劣的性格。
所以這時候看見蘭多居然沒有帶人一起回來,裡斯爾忍不住奇怪起來,他可不覺得弗瑞特那個自以為聰明的蠢貨能攔得住蘭多。
蘭多抬手將星艦切換到了自動駕駛模式,人則懶散地向後靠去,同時長腿一撐、帶著座椅往後滑了一段不短的距離,直接抬腳搭到了駕駛台上。
裡斯爾因為他這舉動眼皮跳了跳,但是又好像對這種作為早就習慣了,很快就將自己的狀態調整為視而不見。和這點小事比起來,反倒是對方放棄了感興趣的對象這一點更奇怪。
蘭多注意到了裡斯爾這並不掩飾的注視,他偏了一下頭,揚起了一側的眉梢,笑“怎麽這麽看著我?我難道是那種會不顧別人意願,強迫人的混蛋嗎?”
裡斯爾不置可否,他覺得用“混蛋”這個詞來形容對方實在過於美化了,用“惡棍”“瘋子”似乎才更接近一些。
這無言的回應讓蘭多越發挑高了眉,他“喂”了一聲,臉上露出明顯不滿的神情,但很快又開口,“好歹相信一下那部分和你相同的基因吧?”
裡斯爾“……”
說實話,他有時候真的很懷疑這一點,他們倆的基因源真的取自同一個人嗎?還不會是實驗室的研究員在取樣的時候弄錯了吧?
蘭多其實也並沒有怎麽將剛才的話放在心上,他很快又像是心情極好的笑了起來,“要不要打個賭,那個小甜心會主動追著我過來?”
裡斯爾聽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那個少年的身份恐怕不簡單,他並不是單純的弗瑞特養的花瓶。
“我從來不賭。”
裡斯爾平靜地闡述。
蘭多很大聲地“嘁”了一聲,無趣道“真沒意思。”
另一邊的裡斯爾已經皺起了眉,他凝著眉頭警告,“你別太過火。”
裡斯爾可一點都不喜歡“貓抓老鼠”的遊戲,他可不想因為蘭多的“找樂子”讓正事上出什麽變故。
但是被他警告的那個人卻沒有半分嚴肅的態度,像是不耐煩一樣擺了擺手,語氣隨意,“知道了知道了。”
說完,蘭多的目光已經落到了前面的星圖上。
銀灰色的瞳孔中映入了作為航線終點的那枚標記星,他極緩慢地眨了一下眼,唇邊又帶上了笑這裡才是合適的狩獵場,或者說,“囚籠”。
不管那個小甜心到底是什麽人——聯盟的人也好,其他勢力的探子也好——等到了那裡,他就只是“人”而已。
想要活下來,只能來求他。
蘭多舔了舔犬齒,透過光屏上暗色背景的反光看到了自己興奮的表情,他彎了彎眼,那過於侵略性的神態立刻變得無害了起來。
所以說,他可不是“強迫”人的混蛋。
周凱混進弗瑞特手下當雇傭兵那麽久,拿到的情報多是無關痛癢的小事,關於後者走私能源的證據更是乾脆沒影兒,就在他都要忍不住提議來點強硬的做法了,卻先一步接到了“雇主”安排的任務。
周凱本來還擔心是什麽“髒活”,要是這樣,他還真不保證自己的任務還能執行下去,但是出來後發現,就是在一個鳥不拉屎的荒星打異種。和一眾罵罵咧咧、抱怨沒油水可撈的塑料同僚們不同,周凱反而松了一口氣,甚至有點高興,畢竟這才是他的老本行。
但是幾天過去,周凱也高興不起來了,他意識到這邊的情況恐怕不太對。
——異種的數量在漸漸變多。
最開始的那段時間,他們巡邏許久才能遇到異種,但是到了最近,已經連輪流休息的時間都變得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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