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戀愛使人降智,比起因為死了老婆看起來不大正常的玄微,這位攻二雖然對元缺也極喜歡,但是卻是心分成好多瓣的喜歡,死上一瓣對他的影響也沒那麽大。糊弄一個腦子還清醒的正常人比糊弄一個急於尋求安慰的瘋子難得多,更何況暤明還屬於腦子格外清醒的那種。用從玄微那裡問出來的、被加了濾鏡的形象,在暤明面前糊弄,肯定不行,任繹只能按照自己的印象來。
雖說他現在還不知道元缺到底出了什麽事,但是要是普通的出事,玄微肯定能救回來,都做了傀儡、用碧落枝招引魂魄,那麽招來的魂魄不全,以致失憶也很正常吧?
於是任繹做足了準備、好不容易才擺好的架勢問出的那句“你是誰?”,卻不料小貓卻沒給出任何反應,隻那麽呆呆的看著他。
*
南荒。
暤明猛地吸了口氣,胸腔內陡然激烈的心跳,讓他不由攥緊了衣襟。
玄微本就極警惕著他,在暤明有所動作的第一時間就將審視的目光投過去,同時落去的還有神識氣機的鎖定。
這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的氣氛讓旁邊一眾凌淵界頂端的人物都屏住了呼吸,生怕虛獸還未來得及對付,這兩個人倒先打起來。
但是暤明卻沒什麽動作,胸腔中激烈的情緒未及收起,但是他神色表情已經恢復了一派從容,就連失序的心跳頻率也都變得和以往一般無二。
他輕笑了一聲,看向玄微,倒是開口解釋了:“只是有些舊傷未愈,帝君應當很清楚才對。”
玄微的神情卻一如既往的冷淡,沒看出他對這話到底是信還是未信。
暤明卻已是無所謂了,他這會兒瞧著像是含笑對峙的模樣,實則心思早就飛了走。
雖然早先就有所猜測,但是真的看見那人睜開眼的一瞬,暤明還是忍不住錯愕。
少年濃黑的長睫宛若光下振翅的蝶,蝶翼顫動間,他看見了底下的那雙眸子,不再是傀儡一樣毫無神采的僵滯,而是真正的屬於活物的靈動。
他回來了。
阿闕,他真的回來了。
……
將神魂附在一隻凡貓身上而不帶起絲毫妖力波動,就算對於暤明而言,也是極為艱難的,心神震動間,那根細絲一樣的神魂聯系徹底斷開。
於是,任繹在和小貓大眼瞪小眼半天后,終於得到了一聲回應,“喵~”
任繹:“……”
他看著這隻突然喵喵叫起來的小貓,合理懷疑自己被耍了。
任繹不信邪地又試探了幾句,發現這就真的變成了一只聽不懂人話的小貓了。
任繹:……他現在躺回去還來得及嗎?
很顯然,只要暤明不是個傻子,就不會被他蒙過去。
看這隻貓的前後表現,他忍不住懷疑了一下,暤明是不是早就看穿了、正在故意耍著他玩兒。這麽想著,任繹看像這隻小貓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沒了妖皇神魂控制的貓是真正未開靈智、連妖力都沒有的凡貓,它全然看不懂任繹的眼神,倒是因為第九重境這可怖的環境壓力,渾身毛都炸了起來。小貓在原地和任繹對峙警惕了半天,最後還是按照“記憶”中的原路顫顫巍巍的離開了。
任繹看著那顆發著抖的小毛團,默默歎了口氣,也沒有阻攔:不管暤明打什麽主意,這隻貓確實是凡貓了,攔住了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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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重境以帝君的仙力構築,並無普通的日夜更替,但有系統在,任繹對時間的把握倒不至於模糊,第二日這裡又飛來了隻鳥,彩色羽毛華麗到在光下顯得流光溢彩,雖說沒有妖力,但單論外表的話,是不遜於任何妖的美麗。
說起來,昨天的那隻貓也是,通體雪白的長毛貓,毛絨絨的小貓臉上有一雙金色的眼睛,在貓中絕對算是高顏值了。
任繹正這麽想著,就看見鳥喙上叼著的那朵花,他不由默然:這還真是暤明的作風。
外來的仙力和妖力都會觸動這裡的禁製,這枝被叼來的花只是普通的凡間花朵,也不知暤明怎麽做到的,叼著飛了這一路、花還是像剛摘下來一樣完整,上面還沾著新鮮的露水。讓人看見了就不由感慨一句:有心了。
很有心的妖皇操控著這隻羽毛華麗的鳥飛到了任繹身旁,輕輕將花放到了他的掌心。
任繹思索了一瞬以元缺的性格會不會表現出嫌棄的模樣,但轉念又想到自己這會兒可是“失憶的元缺”,沒有其他東西作為對比,他自然無從得知這花的價值。更何況它可是妖皇親自送來的,有這麽個附加值在,就算是有記憶的元缺應當也不會將嫌棄表現在表面上。
一瞬間轉過許多思緒,最後任繹只是好奇地將視線投到了掌心的花上。
而那邊終於空出了嘴的鳥開口了,仍舊是暤明的聲音,“對不起,阿闕,上次那隻貓身上能附著的神魂力量有限,很快就耗盡了。留你一個人在這兒,很害怕吧?”
他道歉的聲音極為誠懇,半點兒也聽不出身居高位的妖皇的架子,就連最後那句擔憂關切都顯得真誠極了。
但是任繹只聽得嘴角抽搐:暤明這不著痕跡挑撥離間的本事,還真是不遜於當年。
什麽叫“留你一個人很害怕”,這事兒跟暤明有半點關系嗎?真正把這具傀儡單獨留下的可是玄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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