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師尊走了。
神魂被齧咬的痛苦讓人恨不得立刻魂飛魄散, 但是有禁錮的封印在, 連自散魂魄都成了奢望。漸漸的,那嘶嚎聲音越來越低, 原是連那抹神魂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
妖族的感知和人不同,那些被虛淵吞噬的呼喊, 暤明在外也能聽到一二,但是看著出來後表情全無異樣的玄微, 他不由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可不相信以玄微的修為, 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有察覺,可這人偏生能做到連眉梢都不多動一下。
真不愧是九重天上的帝君, 那顆心恐怕比千年寒石還冷還硬。
像是想到什麽有意思的事, 暤明輕笑:“帝君待昔年弟子如此狠心, 也不怕有什麽報應?”
玄微冷淡地瞥過去一眼,“他已非我弟子。”
又沒什麽情緒波動的瞧了眼虛淵的裂隙,淡淡地接上,“他昔年鑄下大錯,合該有所償還。”
暤明唇角又往上勾了勾,笑得越發意味不明。
玄微卻不欲與他多言,直接禦空而去。
*
帝君歸來,九重天上的仙人自然齊齊恭迎,但是玄微卻片刻也沒停留,直往第九重境而去。
迎接的仙人也不意外,帝君已經許久都沒有接見外人了,在第八重天的殿宇空寂,早已有千年未迎得主人。若非南荒的那道虛淵時有禍亂,帝君恐怕連第九重境都不會出。
位階低些的仙人不知緣故,只能在暗地裡悄悄議論,而那些真正知曉當年內情的上仙卻都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態度、對往事三緘其口。
這位被眾仙矚目的帝君在踏入第九重境的一瞬間,神情就冷厲了下來,他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有人動了他的阿闕!
空間承受不住那磅礴的仙力,玄微的身周憑空產生了許多蛛網一般的裂痕。
他抬腳往前,下一步直接踏碎了空間,出現在中央的那間屋舍前,可是眼前所見之景,卻讓他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阿闕?
九重天上的帝君無需睡眠,但玄微此刻卻懷疑自己是否人在夢中。如若不然,他怎能看到這般輾轉千年,到了現在、甚至連期許都不敢期許的場景?
少年佇立在紫色的花海後,似乎是聽見了動靜,轉頭往後,那略顯驚愕的神情是如此的鮮活,鮮活得一如當年。
玄微怔怔地看著前面,一時竟不敢再往前踏去,他不確信這是不是只是他臆想出來的一道幻影。
光線在少年身周度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拂過的風揚起了衣擺的一角,顯得他仿佛隨時都要乘風而去。
‘阿闕。’
玄微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他怕自己稍發出一點動靜,就驚動了什麽,讓眼前這道影子徹底消散。
周遭的風不知何時止住,那溢散的仙力在主人無意識的操控下將這一整片空間都封鎖了起來,好像要將眼前的這一幕連同其中那道影子永久的封存下來一般。
*
任繹本來以為自己要糊弄過玄微是件非常艱難的事,但是等真正做起來才發現完全不是這樣。玄微根本連確認神魂的舉動都沒有,立刻認定了他是“阿缺”,在任繹委婉的透露出自己並沒有過去的記憶之後,他也沒有絲毫懷疑,立刻就表示“無妨,過往種種忘了便忘了吧”。
任繹:“……”
這個玄微,果然瘋得差不多了吧。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任繹被玄微帶著看了純紫色紫玉花海,極品仙晶隨手扔著玩兒,各式各樣的超品仙器隨便霍霍,就連第九重境的景色,一旦他說了什麽,玄微就立刻以仙力構築,任繹半步都沒有動彈,就把凌淵界的盛景都看了個遍。
當年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也就這待遇了。
任繹只能感慨,不愧是主角受。
第九重境原本沒有日夜之別,但任繹只是先前說話間無意中提了一下,於是這裡也立刻和凡塵界一樣,有了晝夜。
這會兒正是“夜間”,也是任繹難得一個人休息的時候。
全天候高強度無時限地在主角攻面前演戲,就算是任繹也有點遭不住。
雖說現在這會兒是任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休息時間,但他也只能閉目養神,不敢有其他任何不合人設的動作。
他敢保證玄微的神識絕對關注著這邊,要是真被對方發現了異常,上一個補天道的祭品的悲慘遭遇就是他的下場。
任繹不想做什麽多余的事,但是另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妖卻不這麽想。
他才閉上眼沒多久,就覺得手臂一燙,是那道暤明留下的妖印,這妖印可以越過九重天的結界進行神魂溝通,相當於修真界的遠程電話,還是加密隱蔽版的。
任繹本來不想搭理的,他剛剛在玄微面前演完戲,好不容易到的休息時間,實在不想這麽快就接下一場。可暤明也不知是有恃無恐,還是篤定了玄微此刻不在太旁邊,那妖印越來越燙,大有他置之不理就這麽燒起來的意思。
任繹無奈,只能放開識海,語氣有些衝地問:[有什麽事?]
他這會兒演的是元缺,要是脾氣太好,反而惹人懷疑。
不過任繹覺得,暤明這隻妖多少有點抖M傾向在身上,每次被他懟完反而像心情極好的模樣。這次也不例外,被任繹這麽一喝,非但沒有生惱,反而伏低做小的一陣甜言蜜語,讓人有火都發不出來,起碼任繹就被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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