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看到這個畫面,除了錯愕便只剩下難過。
“雲廷,過來…”
江知看著傻愣愣站在門邊的男人,有些不解,“怎麽了?是不是看到爺爺醒來開心壞了?”’
男人往前走了幾步,在江知身邊坐下,“是啊,開心壞了。”
老爺子抬手摸了摸傅雲廷的臉,難得沒有甩臉色給他看,語氣慈祥溫和。
“黑眼圈都掉地上去了,你奶奶要是看見,又要怪我沒照顧好你,一天天也不知道忙些什麽,連覺都不睡。”說完又扭頭看向江知,“以後知知可要幫爺爺看著他,不睡覺人會變醜的。”
見狀,管家忍不住笑開。
“誰教您這些,我怎麽聽著有些像江知的語氣?”傅雲廷看向身邊的某人。
江知眼睛猛然瞪圓,很不滿意。
“這怎麽就是我的語氣了,明明就是爺爺越來越年輕了。”
聽著倆人說話,老爺子一直笑吟吟的安靜聽著。看著傅雲廷和江知並排坐在一起,心頭輾轉,讓傅雲廷把上次給江知看過的盒子拿了出來。
江知眨了眨眼睛,“爺爺,你這盒子是百寶箱吧,明明上次就都給我了,怎麽還有?”
“那當然,爺爺給你們留的東西可多了。”老爺子抬手想打開,但試了兩次都沒能如願。
江知裝作迫不及待的樣子,幫忙掀開蓋子,發現裡面都是各類文件。
傅雲廷已經猜到裡面的東西,卻沒想到爺爺已經給江知開過一次。
“爺爺,這些其實交給律師來辦就行。”
“律師那邊已經交代過了,你那爹和哥哥都不是好糊弄的人,沒有幾手準備,我都難閉上眼睛。”傅老說。
“這些都是這些年爺爺給你置辦的不動產,房子鋪子,在海市和北城還有兩個產業園,都是給你和知知留的。”
江知下意識看向傅雲廷,眼底都驚呆了,這些文件的厚度快抵得上他家最厚的大字典了。
“爺爺,您就不怕我到時候帶著這些跑路?”
傅老擺擺手,“那不能,我老頭子看人還是很準的,你這個小東西是個實心眼,即使要走,也得誰都不欠的走。”
“……”江知故作不滿,“您是在說我傻唄?”
“傻倒是不至於,就是不怎麽聰明。”老爺子拍了拍他的腦袋,“小征和如安都是有福氣的人,你和小言都長的這麽好。替我給你爸媽帶個話,謝謝他們對雲廷的照顧,以後…也麻煩他們多費心。”
江知扯了扯唇角。“你多慮了,傅雲廷哪裡需要我們家照顧,是我們都需要他才對。”
“人啊,不是靠著權勢財富活著,總是需要愛和親情來溫暖的。”傅老眼神在注視江知,卻好像又透過他在看著其他什麽。
江知第一次面對生老病死,當年江家老爺子走的時候,他年齡小,沒有什麽記憶,更別說痛苦。
此時看著傅家爺爺,就好像一顆逐漸枯萎的大樹,慢慢失去生機,然後消失不見。
江知有些不忍,老爺子正拉著傅雲廷回憶這些年的事情,像給自己那麽長的生命做一個艱難的總結。
“遺囑我列了兩份,管家那一份,律師那一份,我走後你父親可能會為難你,我知道你不想認他,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想和他們有什麽糾纏。”
“海市那邊還有兩家小公司,你若是想,就帶著知知離開這裡,至於傅氏,就交給董事會吧,你父親和大哥都不是能管公司的人,與其在他們手裡毀了,不如交給專業的經理人。”
“爺爺的意思你明白嗎?”
聽見兩人在說遺囑,江知自覺避嫌,扭頭退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胡瀟瀟和傅耀明回來了。
兩人一進去,老爺子便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傅雲廷的手,“該說的爺爺都說了,出去吧。”
傅雲廷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傅耀明夫婦。
“你這眼神是什麽意思?”他們一家四口被溜了一大圈,她生怕老爺子現在立遺囑。
“去吧,去看看知知,那孩子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估計心裡不會好受。”
見傅雲廷替老爺子攏了攏身上的被子,就退了出來。
江知有些擔心,“你怎麽出來了?爺爺怎麽樣?”
“這裡沒有我們的事了,我送你回去。”傅雲廷說。
“現在回去?”江知無法理解,“不是說好了,我們要留下來陪著爺爺嗎?”
“不用留了。”男人低低道。“爺爺說,想和他們說說話。”
江知無法理解,“可是爺爺最疼你,你應該在這守著。”
“爺爺不希望在他走後,看見傅家人反目成仇。”傅雲廷低聲解釋。
江知一怔,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老爺子方才之所以會說那些話,原來是在和他們道別,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要走了。
他心口瞬間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執著的再次打開臥室的門。
看到胡瀟瀟厭惡的眼神,江知嘴唇動了動,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爺爺…”
老爺子轉過頭來看到江知和他身後的傅雲廷,笑著朝著他們擺擺手,“走吧,帶著雲廷回家去,幫爺爺看著他。”
江知按了按心臟,只能被傅雲廷帶離了醫院。
一路上傅雲廷都沒有說話,這是兩人認識以來這人第一次這麽沉默,把江知送到江家門口之後,他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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