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念被她搞得煩不勝煩,心底那點朦朧的好感徹底消失不見,只剩下無盡的厭惡。
他抬起眼簾,鋒銳的眼眸中充斥著煩躁,從鼻腔裡冷冷地哼出一個字,“滾!”
教室的白熾燈下,許初念的瞳仁顯得格外的黑,在他說話的時候,喉結處現露出嶙峋的弧度,曾經的蘇蘇其實是有些厭煩自己總是被他這雙眼神專注地注視著。
可當此刻,那雙漂亮的瞳孔中顯露出來的不再是愛慕,反而是濃濃的厭惡與冰冷,她有些嫌棄的專注神情消失不見的時候,她忽然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慌。
女孩縮著脖子轉瞬間又落下了淚,磕磕絆絆的開口指責,“你怎麽能這麽凶?”
許初念是真的煩了蘇蘇,被她打擾的這段時間都足夠他看完半本數學書了,而且無論他怎樣說,對方總是一副聽不懂話的樣子。
略微思索了一番,許初念決定繼續逃課。
反正他逃課已經逃成了習慣,班主任早就不管他了。
於是,在蘇蘇淚汪汪的視線中,許初念竟是直接收拾了書包,帶著學習資料轉身走出了教室。
蘇蘇想要衝上去攔住他,卻被自己的好朋友給拉住了胳膊,“他就是個混混,你以前不是最不喜歡跟這種人來往了嗎?”
蘇蘇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便只能暫時作罷,想著他們兩個終究是一個班的同學,以後還有的是時間。
可結果卻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一直等到中考要發準考證的那天,她才再次見到了許初念,她想要上前去說些什麽,可許初念卻是頭也不回的離開,就好像她是什麽洪水猛獸一般。
提著書包來到秘密基地的許初念發現他的小弟們早就等在了這裡,一群人蹲在地上百無聊賴的打撲克。
看到他過來,小弟一號郭子綦頭一個湊上前,“老大,你怎麽才來呀?”
“我們今天是去網吧打遊戲,還是去電玩城玩跳舞機?”
看著幾個小弟無憂無慮的樣子,許初念的眼睛忽的亮了起來,哪有他這個老大哼哧哼哧的努力學習,小弟們卻肆意玩耍的道理?
秉持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優良思想,許初念從書包裡掏出五三扔給了他們一人一本,表情嚴肅的說道,“玩什麽玩?馬上就要中考了不知道嗎?”
“從今天開始和你們我一起,用半個月的時間把這些五三全部做一遍!”
“啊????”
不大的秘密基地裡頓時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哀嚎,許初念卻偷偷的勾起了唇角。
——
當夏蟬在垂綞間飲清露,流響於疏桐中時,許初念摩挲著僅僅半個月時間就起了繭子的右手中指,站在了考場門口。
時喻像其他千千萬萬的父親一樣,細細地叮囑著許初念考場的注意事項。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許初念撇著嘴道,“囉裡吧嗦的,你都說了八百遍了。”
話雖是這樣說著,但他的神情卻無比的愉悅,自己日以繼夜學習的這半個月,父親一直都陪在他身邊,雖然他們倆只是住在學校附近一個破舊的小旅館裡,但許初念卻是頭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小兔崽子,”時喻手下絲毫沒有留情的拎起了許初念的耳朵,“嫌我煩了是吧?”
“疼!”許初念呲著牙鼻子紅紅,雖然他喜歡和父親親近,但也不是這麽個親近法呀。
時喻松開他的耳朵,往他屁股上輕輕踹了一腳,“快進去吧!”
許初念垂下眼睫,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問道,“你會在這裡一直等我嗎?”
時喻沒好氣的說,“我不等你,我等鬼呀?”
許初念終於高興,彎起唇角大踏步向考場走去,喜悅的情緒染上了他的眉眼,整個人都變得意氣風發起來,以至於絲毫沒有注意到猶猶豫豫想要上來跟他說話的蘇蘇。
不得不說,時喻的題海戰術當真是有些作用,整場考試下來,幾乎百分之七十的題目許初念都可以對答如流。
考完最後一門的許初念衝出考場,一頭扎進了時喻的懷中,“爸,我考完了。”
時喻抬手摟上他的肩,“那就行,一會兒收拾下東西,咱們就回家。”
許初念偷偷瞟了他一眼,心情有些忐忑,“您不問問我考的怎麽樣嗎?”
時喻輕笑一聲,揉了揉他的腦袋,男人低沉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溫柔,恍若一顆輕石砸進了許初念的心湖,“你已經盡力了,不是嗎?”
許初念微微的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後立馬變得喜笑顏開,他緊緊地摟住了時喻的腰,頭一次露出這個年紀應有的孩子氣,“爸,你真好!”
不同於許初念的遊刃有余,蘇蘇在考場上幾乎是如坐針氈,前世的她大學畢業以後就嫁給了魏卓星當起了全職太太,平日裡的生活不是吃吃喝喝就是逛街插花,何曾觸碰過一次課本。
重生回來的她再也無法在課堂上坐得住,老師講的課也完全聽不懂,再加上她把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許初念的身上,根本就沒有複習。
拿到中考試卷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在看天書一樣,一道題目都做不出來。
——
父子二人在小鎮上修整了一晚,買了一些生活物資,搭著第二天早晨的第一班公交趕回了小漁村。
許家很窮,家裡盡剩下孤兒寡母,因此在一片磚瓦房裡,許家那幢破敗的土房子就格外的顯眼,時喻一眼就認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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