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蕪寂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 不再多言, 又再次將目光放回到了手上的書中。
君漣漪回到小清閣後大病了一場, 期間昏昏沉沉的, 他時常感覺到有人在他身邊,會輕輕將他抱起,溫柔的給他喂水和食物。
他努力想要睜開眼,看看那人是誰,卻總也睜不開,隻感覺到了有點點暖流流向了自己的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很是熟悉,像是有人在給他輸送靈力。
他努力張了張口,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月蕪寂,於是無聲的喃喃了一句師尊。
那人手頓時一頓,久久沒了動作。
君漣漪卻知,不可能是他,不禁暗自苦笑了下,改了口,喚了一聲藍桉。
那人又是一頓,隨即有溫柔的手,撫上了他額頂。
再後來那人幹了什麽,君漣漪已是記不清了,待再次醒來時,那人已早已不見了蹤影,而他,則又躺回了自己的房間內。
身體上的疼痛與之前相比,已是減輕了不少,但那抓心撓肝的饑餓到胃部發疼的感覺,卻是愈發強烈。
小狐今日的精神也比往日好了不少,走起路來也不再踉蹌,那毛茸茸的小尾巴,刷在君漣漪的臉上,讓他莫名有些發癢。
君漣漪想笑笑,努力勾了勾唇,卻笑不出來。
小狐擔憂的看著他,舔了舔他乾到起皮的唇,又用腦袋對著他的臉拱了拱。
君漣漪知道它這是在催促他去找東西吃的意思,他這次沒有拒絕,緩緩起了身。
順著上次的路,他再次摸到了廚房。
很遺憾的是,這一次廚房裡並沒有什麽食物,只有一個孤零零的白饅頭,被丟在了一旁的角落裡,不知道是不是別人吃剩下,要倒掉的。
君漣漪幾乎是沒在猶豫的,朝那饅頭伸出了手。
他太餓了。
然而,不等他碰到白饅頭,一隻粗糙的手就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
君漣漪怔愣片刻,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憤然的眼。
那是一個男人,長得五大三粗的,看起來不像是個好相處的主兒。
他用力抓著君漣漪的手腕,劈頭蓋臉就一頓罵,“怪不得我這廚房裡最近老丟東西,原來是你個小偷在這裡偷東西……”
聽到偷這個字眼,君漣漪連忙想要解釋,“我沒有……”
然而,話才剛開口,他就頓住了,默默地低下了頭去。
他竟是忘了,現在的他,連一個字的音,都發不出來了。
那人罵的話很難聽很難聽,有些字眼,君漣漪聽都沒有聽過,但他,並不在乎。
腹中的饑餓感讓他無法去在意其他,目光隻緊盯住了那人手中唯一的食物,那個白饅頭。
他真的,好餓。
吞了口唾沫,君漣漪不由自主抬手,伸向了那個白饅頭。
卻不想,那人在看出他心思後,竟是唇角一勾,將手中饅頭拋向空中,卻在君漣漪伸手時又快他一步搶回手中,揶揄著看向他,問:“想吃嗎?”
終於,君漣漪將目光轉向了那人,點了點頭。
那人唇角的笑意更濃,將饅頭遞給了他,“咯。”
君漣漪心中一喜,正要去接,卻見得那人突然收回了手,將手中饅頭拋向了遠處,“去撿吧!”
君漣漪卻無意去聽他說什麽,目光緊跟著饅頭而動,掙扎著就想要去撿。
那人也不再硬抓著他,松開了手。
立馬,君漣漪快步而去,看著地上的白饅頭面上一喜,伸手就要去拿。
卻不想那人也走了過來,一腳,連著他的手一起,狠狠地踩了下去,“想吃?丟掉也不給你。”
那人很是用力,君漣漪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卻仍是未發出一點聲音來。
那人總算明白過來,不由挑了挑眉,“怪不得一直一聲不吭的,原來是個啞巴呀!”
啞巴一不會喊痛,二不會求饒,欺負這樣一個人,實在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最終那人失了興致,悻悻然而去。
而君漣漪,卻渾然不知,他的眼裡,始終只有那個饅頭。
顧不上手還痛著,君漣漪忙將那個被他掌心壓扁的饅頭撿起,用袖子隨意擦了下上面的泥土,就迫不及待的送入了口中。
前世今生,他還是第一次,吃從地上撿來的食物。
他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就因為喜歡上了一個月蕪寂嗎?
想到昨日在門上看到的倒映,君漣漪心間不由又是一酸,淚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他一直不願去想又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再次浮現在眼前,他的師尊,以為他是前世渣攻,不要他了,他就要有別的徒弟了,而且,他和新徒弟很是要好。
心間越發酸楚起來,君漣漪抽了抽鼻子,卻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只能任由它們落下,混合著饅頭一起,吞入腹中。
有暗影擋住了他的光暮,一雙雪白的錦靴突然出現在了他眼前。
君漣漪一頓,緩緩抬頭,便見一身雪白的身影,立刻印入他眼簾。
“你……還好嗎?”那人開口,滿眼都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藍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看了君漣漪好一會,見人抬手擋住了自己的臉,就要落荒而逃時,才反應過來,忙伸手握住了那人的手,“你別走!”
卻不想,那人身體猛地一震,像是極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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