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聲線,同樣的冰冷。
月蕪寂一頓,一雙眸瞬間如浸冰魄,那個恨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小狐也不覺意外,緩緩起身,從床上跳下,走到月蕪寂身邊,又一躍而起,跳上他的肩頭,同他一起,冷冷看向床上少年,蠱惑一般,道:“恨他,就拿起霜華,殺了他。”
月蕪寂頓覺心中一窒,微微睜大了眼看向床上少年。
小狐繼續引誘道:“月蕪寂,他前世拔你逆鱗,抽你龍骨,削你龍肉,放你龍血,欺你感情,害你性命,你恨他殺他,都是理所應當之事。而現在,他就在你眼前,且手無縛雞之力,你只需提起劍,將他一劍穿心,你就可大仇得報。”
月蕪寂眸間,一絲詭異的紅從眼底蔓延開來。
他手微顫著,緊盯著床上少年,一把通體透明的白玉寒劍,出現在了他手中。
小狐繼續道:“月蕪寂,刺下去,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月蕪寂當真緩緩走向床邊,卻在抬劍即將刺下時,手腕一轉,刺向了肩頭的小狐。
小狐敏捷的一躍而下,躲過月蕪寂這一擊,眼中嘲諷之意不明而喻,“你下不去手。”
月蕪寂冷冷收劍,閉閉眼,將眸中紅色強行壓下,並不答話。
小狐也不在意,輕笑一聲,看向床上人,聲線突然柔了下來,“月蕪寂,從今日起,我不會再做你的眼睛了。”
月蕪寂不可置信地看向它,“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小狐仍看著君漣漪,道:“月蕪寂,我喜歡他。”
月蕪寂咬牙,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的分/身,他強行分裂出來的一縷魂魄,居然在對他說,他喜歡自己這輩子最為憎恨之人。
可,月蕪寂卻笑不出來。
他緊抿著唇,看向小狐,再不發一言。
小狐道:“兩個選擇,放他走,或者殺了他。”
這兩個選擇,無論是哪一個,都是在自我放過,月蕪寂不是不清楚,可他——
做不到。
閉目轉身,月蕪寂冷哼一聲,“想都不要想。”
小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輕歎一聲,“分魂的感情本就承自本體,月蕪寂你喜歡他,而且比上一世,更為強烈。”
他從來沒有否認過喜歡君漣漪,至於哪一世更喜歡,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都是他。
月蕪寂腳下步子不歇,朝外走去。
第二天君漣漪是被肚子餓醒的,本打算起床尋吃的時,推開門,看到的卻是藍桉提著食盒站在門口。
他眼中微紅,明顯是才剛哭過的,眼角的淚痕,都還未擦盡。
君漣漪微訝間,藍桉已行至他身邊,揚揚手中食盒,拉開他的手,寫道:“你肯定餓了,來吃點東西吧!”
藍桉遠比他想的還要心細,他會怕自己在意自己口不能言之事,而選擇與他一起,用寫的來交流著。
君漣漪心間微動,眼角一彎,垂首,卻未將人引進屋內,而是選擇拉起藍桉,去到了一旁廊下的台階上坐下。
他好奇看向藍桉食盒,眼中微微閃著光。
藍桉立馬示意,掀開食盒蓋子,拿出第一層的糕點。
他臉微紅,小心的把糕點遞給君漣漪,再次寫道:“之前聽你提及過,你愛食芙蓉糕,我、我便嘗試著做了一些,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他羞燙了臉,根本不敢看君漣漪,卻不知,君漣漪的面色,瞬間變得煞白起來。
藍桉直到遲遲未感覺到旁邊的人接盤,才疑惑抬頭,卻見君漣漪早已跑到一旁的桃花樹下去吐了。
他大吃一驚,忙放下糕點,走過去輕拍君漣漪的後背,焦急問道:“怎麽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吐了?哪裡不舒服?”
君漣漪朝他擺擺手,等好點之後才看向藍桉,輕搖了搖頭。
他看了一眼放在廊下的糕點,拉出藍桉的手,一字一句寫道:“芙蓉糕,我此生最厭之物。”
藍桉一頓,立馬會意,忙走過去,端出第二層的食物。
那是一碗白花花的豆花,看著就很有食欲。
君漣漪實在是太久沒吃飽飯了,雖然剛剛才吐過,但看著這豆花,還是起了食欲。
他抬眼朝藍桉笑笑,隨即接過豆花,吃了起來。
雖然他已經極力在克制自己了,但一個餓極的人,吃東西的樣子再怎麽矜持,也會稍顯狼狽。
藍桉看在眼裡,卻無一絲嫌棄,眼中反盛滿了心疼。
“慢點吃。”他道。
君漣漪悄悄紅了面頰,忍著強烈想要進食的欲望,果真慢了下來。
藍桉突然後悔自己剛剛多了那一句嘴,看著君漣漪這樣,他疼在心裡,再不多插半句嘴。
等君漣漪用完膳後,已是半個時辰後。
二人再次坐在廊下,閑聊。
聊到最後,藍桉才鼓足勇氣,提及他醞釀許久的關於月蕪寂之事。
“聽及仙尊收徒,我還挺驚訝的,本以為不是真的,結果……”他小心的注視著君漣漪,見他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後,才繼續道:“聽我師尊言,仙尊常年受心魔所擾,修為遲遲不進,逍遙子掌門為此操碎了心。而青蓮門,有一門獨特秘法,可幫人驅除心魔,於是逍遙子掌教便求到了青蓮門上,卻不想青蓮門提出了要仙尊收他女兒為徒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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