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弟子聞言,興奮之色漸褪,很快,他們又挑起了新的話題。
這一頓飯君漣漪吃得食不知味,末了,他仍在耿耿於懷容玉之事,甚至於在用完膳之後,還特意看了眼容玉的碗,見他還真把自己夾給他的麥菜吃得一根不剩,心中更加複雜。
授課日每次都會持續三天,在這三天裡,為了方便他和弟子們交流,門內在山下也給於 宴書君漣漪準備了住所。
住在山下的這幾日,容玉時常會來找君漣漪。
起初,君漣漪還總怕是自己暴露了什麽,引起了容玉的懷疑,可他每一次來都是在認真的求教學後,君漣漪便也默默地放下了心來。
等再次回到月清小築時,已是三天后。
月蕪寂的房間內依舊沒有動靜,但君漣漪能夠感覺到裡面的靈力波動,因此他知道月蕪寂就在裡邊。
朝房門口的方向鞠一躬,君漣漪將這些天在山下之事一一稟告,末了,問一句,“師尊什麽時候出關?”
裡面,還是無人應答。
君漣漪撇嘴,不再問,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君漣漪都是一個人默默地在雲夢山進出,偶爾會有一兩個弟子上來,告知他天下比較棘手的大事,再由他稟告給月蕪寂。
他多麽希望有那麽一兩件事能夠讓師尊掛心而出關的,可惜沒有,一件也沒有。
一晃一年過去,這期間君漣漪又下山授課了幾次,做起這事來倒也越發得心應手,和山下的弟子們也混得越來越熟。
這一年裡,他雖然每天都在期待著師尊出關,在每日失望之後,卻也沒有荒廢自己的修為,反像打了雞血一般,天天都很是勤奮。
這一年裡,每日回來,他都會站在月蕪寂門前,將自己這一日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全數說予月蕪寂聽,哪怕得不到半句回應,也樂此不疲。
這一年裡,他幻想過無數次再次見到月蕪寂時,會是什麽樣的情景,要對他說什麽話,做什麽事,卻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麽突然。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清晨,他如往常一般起床,外面失了月蕪寂結界的庇護,花草樹木皆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而那個白色身影,就站在廊下,幾近與白雪混為一色。
“師……尊?”那一刻,君漣漪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眼睛,叫得十分小心翼翼,像是怕將夢驚碎一般。
月蕪寂拂袖的手一頓,緩緩轉過身去看君漣漪,面色冷冷,與初見時一般無二。
“漣漪。”他喊他。
君漣漪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竟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他的心跳止不住的加快,再三確認後,再抑製不住心中的喜悅,快步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月蕪寂的腰,將臉埋在對方肩膀,近乎哽咽地喃喃:“您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月蕪寂身子一僵,冷硬的去掰君漣漪的手,“有什麽事等為師回來再說吧!你且松開,為師這會還有要事要去辦。”
君漣漪不情不願的松開,吸吸鼻子問:“師尊這是要去哪?”
“師兄來信,說西鏡有神獸出沒,需本尊親自走一趟。”月蕪寂拂拂袖,抬眸看他時,眸中已是一片柔和,“我不在的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君漣漪搖頭的同時眼前一亮,忙接口道:“師尊可否帶弟子一塊去?”
“你也想去?”月蕪寂有些詫異,神獸不比其他妖獸,若逍遙子來信非虛的話,君漣漪這種才剛到元嬰後期境界的修為去了,就連給神獸塞牙縫都是不夠的,他理應不是不懂的,怎的……
月蕪寂眸色微沉,沒立刻答應。
“師尊你就帶我去吧!弟子給您保證,絕對不會妨礙師尊的!”君漣漪看他遲遲不做聲,有些急了。他修煉這麽久,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給月蕪寂分憂,如今這機會如此難得,他不想放棄,“弟子一定能幫到師尊的!”
他十分渴望的看著月蕪寂,手輕輕拉起月蕪寂的袖子,搖了搖。
月蕪寂看不清他心思,盯梢他片刻,終是輕歎一聲,朝他點了點頭。
情況緊急,也來不及讓君漣漪做什麽準備,月蕪寂便帶著君漣漪就禦劍而起,朝天際飛去。
君漣漪本是和月蕪寂並行而飛的,可他修為和月蕪寂比,實在是差得太多,禦劍飛行的速度也遠比不上他,沒一會便被對方落下一大截。
他心中著急,忙運靈提速,想趕上他。卻見前方遠去的黑點,又折返了回來。
月蕪寂眉頭不悅的蹙起,“你太慢了。”
“對……”君漣漪有些沮喪,本欲道歉,卻突覺掌心一冷。
是月蕪寂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君漣漪的心又開始抑製不住的狂跳,還沒來得及緩下心來,就聽月蕪寂道:
“抓緊了。”
心間一動,君漣漪立馬抬頭,滿目憧憬地看向月蕪寂,連連點頭,反手握緊了對方的手。
衣袖翻飛,二人並行而飛,只是月蕪寂是自行飛行,君漣漪是被他帶著禦劍而飛的。
化神後期大圓滿的速度,實在不是一個元嬰後期所能承受的。沒一會,君漣漪便覺眼前一片眼花繚亂,身體如同那次溺水一般,在水中沉浮,透不過氣,胃裡也一陣翻江倒海。
他好似又回到了溺水時的那一刻,四周都被海水的刺骨寒意籠罩著,呼吸不暢,滿目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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