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所流的三足金烏血脈,他娘曾經說,這是她的一生之恥。故而他也討厭著,從未對外泄露過。
那一次顧凌能贏他,也不過他做給君漣漪看的一場戲罷了。
螻蟻之輩,竟是妄想真的能贏他,一次又一次的向他挑戰著,簡直不知死活。
然而,偏偏就是這一次,顧凌竟是帶了五頭神獸來對付他。
君漣漪在結界內喊他,告訴他小月牙生病了,他不是沒有聽到。但是那會兒他被神獸纏著,根本走不開,於是便向逍遙子求助,並且特意叮囑過,一定要他親手將藥送到漣漪手上才行的。
結果……
他不明白,其中到底出了什麽變故。更不明白,他百歲成為修真界魁首,護了人族百年安寧,為何他們……卻連他喜歡的人和他的孩子都容不下。
抱緊懷中冰冷屍體,月蕪寂心痛如絞,但比之剛剛,卻是踏實不少。
他看著懷中人,伸手為他將眼前凌亂的劉海別到腦後,許久許久之後,才顫抖著手,將人抱起,喃喃道:“漣漪別怕,師尊帶你回家,回家之後,就再也不會有人敢欺你罵你了。”
然而,他才剛一起身,腳下便一個踉蹌,險些又栽倒在地。
有一雙手適時的扶住了他,可是他並不在意,甚至未給那人一個眼神,穩住身形之後,便一步一步,朝著雲夢山上走去。
有人在他身後開了口:“仙尊,那是人界的叛徒,你為何……”
他一句話未說完,便見月蕪寂突然轉過了頭來看他,眼神,冰冷至極。
他看似什麽都沒有做,但只有那人知道,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自己好像看到了有萬箭向自己刺來。痛意,也隨之而至。
“啊啊啊啊……”
那人痛呼出聲,瞬間兩眼一翻白,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逍遙子心中猛地一驚,忙去查看那人,責備開口:“師弟,你這是何意?”
然而那個雪白身影已是再不看身後一眼,抱著他此生摯愛,離開了此處。
月蕪寂放不下君漣漪,就像他之前對君漣漪說的那樣,哪怕是他死了,他都會追到陰曹地府,將他尋回,然後再次打上自己的烙印,與他再續前緣。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未飛升之人進冥界,是會折壽的。但是月蕪寂並不在意,他的壽命那樣長,於他來說,今後沒有漣漪相伴,那才是真正的折壽。
他想,將他的魂帶回,奪舍也好,或是引他的魂入輪回,他再等他十八年也罷,他總是不能失去他的。
於是他開啟了冥界大門,提著引魂燈,入了冥界。
他的血統,無論是在六界哪一界中,都是十分高貴的存在。
血統,是他穿梭於六界最好的通行證。
一路上暢通無阻,來到冥王殿,那些鬼差甚至討好的,爭搶著要為他辦事。
他向來冷寂,不在意這些瑣事,只在意結果。
在冥王殿等了片刻,鬼差拿著生死薄,眉頭皺成了川字。
“仙尊真的肯定,這兩人的姓名,生辰八字,出生地點什麽的都沒有錯?”
月蕪寂垂眸,掩住眼中痛意,點了點頭,“不錯。”
“那就奇怪了。”鬼差翻開生死薄,攤在月蕪寂身前,“仙尊您看,你所說的那個君漣漪……他根本沒有死。”說著他又翻了幾頁,點了點生死薄,“至於您說的在月夕那日所生的名為君玉安的女嬰,我查看了那一日出生的所有嬰孩,皆未找到仙尊所說的那一個。確切來講,那一天根本沒有這樣一個孩子出生。仙尊您仔細想一下,可否是您記錯了日子?”鬼差說到最後,額頭已是有冷汗冒出。
若早知道是這麽個可能會得罪仙尊的差事,他就不搶著接了。
默默地想著,鬼差將生死薄又往月蕪寂身前推了推。
月蕪寂早在鬼差說這話時,倏然睜大了眼。
他的手輕顫起來,緩緩將生死薄翻到前面君漣漪所在的那一頁,果真看到了君漣漪的名字還好好的在那裡,並未被劃去。
再翻到月夕之日出生的孩子那一頁,找了良久,竟是真的沒有找到小月牙的名字。
月蕪寂的心頓然一緊,急急朝鬼差道了一聲謝後,匆匆而去。
小月閣內,逍遙子在閣內等他。
見到月蕪寂,逍遙子忙迎了上來,“師弟,你最近……”
不等他說完,逍遙子便看到月蕪寂紅了眼,眸光看向了床上冷冰冰的屍體。
君漣漪的屍體,一直被他的靈力養著,放在他床上。
這簡直太不像話了,逍遙子此次前來,就是為了這事。
結果來的時候沒有看到月蕪寂,現在好不容易等他回來了,卻見他這般模樣。
立馬,責備之語再說不出口,逍遙子轉言問:“怎麽了師弟?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月蕪寂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床上的君漣漪,喃喃著重複道:“他沒有死,那他現在在哪裡?小月牙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小月牙的名字?……”
小月牙是君漣漪孩子的小名,逍遙子是知道的,但他仍未聽懂,月蕪寂的話中之意,不禁皺眉,問:“什麽?師弟你在說什麽?”
而月蕪寂卻仍舊只看著床上人,似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一般。
逍遙子頓時怒了,抓著月蕪寂的雙肩,掰正他面朝自己,迫使他與自己對視,再次問道:“師弟,你究竟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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