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的將書合上,君漣漪默默閉眼,早已淚流滿面。
鼻尖,仍舊縈繞著那抹淡淡花香,耳邊,依舊回蕩著小醜魚擺尾的水聲。
可他閉上眼,卻仍舊看到了月蕪寂被打散魂魄時的哀傷與不舍……
從月神宮回來,君漣漪什麽東西都沒拿,而是給雲璣發去了一條信息,不準任何人動月神宮分毫。
雖然時間已過了三千年之久,但是沒有得到月蕪寂灰飛煙滅的確切消息,君漣漪還是決定,往無間地獄走一遭。
早在三千年前,君漣漪便將冥界還給了冥王,對此,冥王感激不盡。
故此,這一次君漣漪提出要去無間地獄之時,冥王也隻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便親自為他引了路。
“這無間地獄,是冥界最為凶險之地,神魂不強著入內,有被紅蓮業火烤化的風險,因此也一直被列為冥界的禁區,任何人都不得入內。”頓了頓,冥王還是提醒了一嘴,“尊主你亦是要小心,待會進去之後,切莫衝動,讓那業火灼了您的魂才是。”
“嗯……”君漣漪心不在焉的應著,思緒早已飄飛。
剛剛他來時,問了月蕪寂的情況,所得答案確是,冥王也已有三千年未入過無間地獄了,月蕪寂的情況,他並不知曉。
被關進無間地獄的罪魂,通常都是罪惡滔天的,因此哪怕是魂魄被煉化,也不會有人上書通知冥王。
越靠近無間地獄,君漣漪就越發心煩意亂起來。
一面,他希望早點得知月蕪寂的真正情況。另一面,他又不敢得知月蕪寂的真正情況。
思緒翻飛間,就連周圍的氣溫開始變得灼熱都未感知到。
直到衣袖突然被從後拉住,他才恍然回神,緩緩將目光放到了身後之人身上,“嗯?”
“尊主,到了。”冥王朝他鞠了一躬,隨即在指尖燃了一簇紫色火焰。
立馬,有兩個身材魁梧的惡鬼自牆上的壁畫現身,手拿三角插,一步地一震的走到了君漣漪眼前的那扇青銅門前。
在門的另一邊,月蕪寂或許就在那裡。
思及此,君漣漪的心跳亂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扇青銅門,垂下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覺的握緊了。
冥王再次拉了拉他衣角,十分恭敬地提醒道:“尊主,我們退後兩步,以免打開門後的熱浪,灼了眼。”
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之故,君漣漪身處熱浪之中,卻覺全身在一陣陣發冷,輕微的顫抖著,雙腿卻變得僵硬無比,挪不動分毫。
良久良久,冥王沒得到他的答覆,也不敢輕舉妄動,正為難之際,眼前人終於緩緩閉了眼。
“沒事,本座就在這裡,你命他們開門吧!”再睜眼時,君漣漪眼中已是一片堅定。
終究是要面對的,與其在這裡舉步不前,倒不如乾脆利落一點。
緩緩轉頭看向冥王,君漣漪十分堅定地又重複了一遍,“打開吧!”
冥王無奈,隻得朝那兩個惡鬼使了個眼神,然後自己往後退了幾步。
像是鋼鐵互相摩擦之聲傳入耳中的同時,立馬撲面而來一股熱浪,灼得君漣漪額前的幾根碎發,都微微卷曲了起來。
可君漣漪的眼,卻始終未眨分毫,定定地看向門內,漸漸紅了。
他還在,還活著!
君漣漪隻覺鼻頭一酸,未耽擱一分,身體就先過思想,召出了自己的魔骨鞭,踏風而起,朝門內飛了過去。
青銅門內是一片黑色火海,無任何踏腳之地,那火海所產生的熱量,可融化世間萬物。
君漣漪還未靠近月蕪寂,手中的魔骨鞭便被這恐怖高溫化作了粉末,消失在了他手中。
可君漣漪卻依舊沒有停止靠近月蕪寂的腳步,沒有落腳點就直接落在火海中。
雙腿哪怕被業火灼成白骨,也未皺半分眉頭,隻緊盯著眼前之人,然後伸出顫抖的手,緩緩捧起了他的臉。
月蕪寂被五根手臂粗的鎖鏈鎖住了四肢與脖頸,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木偶一般,雙手下垂,頭哪怕被君漣漪捧起,那雙眼也依舊緊閉著。
他面白如紙,唇上毫無血色,唯有面上那塊凹凸不平的緋色印記豔紅如血,好似裂開的傷疤一般,襯得這張臉更顯憔悴,好像只需輕輕一碰,他就會碎了一般。
那身長年纖塵不染的白衣,已被血色染成了豔紅色,而那陷於業火中的下半身,赫然成了一架白骨。
君漣漪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還未出聲,淚卻先湧了出來。
他用指腹摩挲著月蕪寂的臉,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微啞道:“月……蕪寂……”
眼前之人,無半分反應,倒是遠在青銅門之外的冥王,急得不行,“尊主,那火可是能化世間萬物的紅蓮業火,你莫要在裡面呆太久,快出來吧!”
君漣漪充耳不聞,依舊一遍又一遍的叫著那人的名字。
可眼前之人,卻仍未給一絲反應。
月蕪寂自從被關到這裡面來以後,就沒了時間概念。
初嘗被業火焚燒滋味時,他覺痛苦難當,卻也慶幸著,被關在這裡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漣漪。
不然的話,他自己都想象不出來,自己會有多心痛。
後來時間一久,他漸漸發現,這業火,不但會讓人灼痛,還會侵蝕他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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