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手中的力道加重,動作也越發加快,狠狠地執劍,反壓住了風清真人的劍。
氣勢,竟是突然之間爆漲了好幾倍。
風清真人詫異的看向他,手中動作不敢有半分懈怠,努力地接著君漣漪的出招,卻仍是感覺,有幾分棘手。
他緩緩皺眉看向君漣漪,卻見他唇角的笑意越發濃鬱,一臉的輕松之態,好似和他對峙,根本沒拿出半分實力來一般。
風清真人的眉頭越發皺緊了些,死死的握住手中劍,將更多的靈力注入劍中,竟是試圖反壓他一籌。
可——
君漣漪並未讓他如願。
君漣漪將魔氣又注入劍中一些,依舊狠狠地將他壓製住。
看他慌亂,看他掙扎,看他驚恐,君漣漪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快感來,不禁朝他挑了挑眉,開口道:“風清真人,被人壓製的感覺如何?”
風清真人手中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向他,眼中有複雜神色一閃而過。
君漣漪卻並未對他留情,趁此時機又朝他打出一道劍氣,直逼風清真人心房。
風清真人大驚,急急收劍反跳後撤,狼狽模樣,不堪入眼,卻好在,是躲過了這一擊。
他緩了緩因為驚嚇而狂跳不已的心臟,怒視著君漣漪,狠狠咬牙,“你這妖人!”
君漣漪大笑出聲:“妖人?說本座嗎?”
風清真人怒瞪向他,“這裡除了你,還有誰?”
君漣漪輕輕睨他一眼,涼涼道:“可作為妖人的本座,亦從不會對自己親手養大,且崇尚自己的親徒下死手,而自稱為人間正道的您,卻毫不猶豫的將劍刺入了他心臟,風清道人,妖人這個稱呼,與您相拚,本座可不敢當。”
風清真人似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到藍桉,微愣了愣,隨即越發震怒,厲聲呵斥道:“你還好意思提藍桉,若不是你,他怎會落得今日下場?若不是你,他怎會如此執迷不悟?若不是你,我又何須將他斬於我劍下?”
他說著話時,情緒明顯越發激動起來,竟是不待話說完,就再次執劍朝他攻了過來,“都是因為你,藍桉才會死的……”
聽此語,君漣漪隻覺嘲諷至極。
明明眼前人才是藍桉最為親近之人,可他們相處這麽些年來,眼前人卻絲毫不懂,藍桉的心思。
他看著眼前的風清真人,突然覺得有點可悲,放輕了聲音問:“就是因為他違背了你之前強加給他的道心,所以你就要殺了他嗎?他可是你……親自養大的孩子呀!”
風清真人一愣,已過百歲的老人,此刻眼中竟漸漸泛了淚,看向君漣漪時,莫名讓他有些不忍直視他的眼。
風清真人啞著聲道:“難道我不知道他是我養大的孩子嗎?你一個妖人又懂什麽?你知道道心對於一個修道者來說,有多重要嗎?連道心都守不住的修道者,根本就不配成為風月樓的掌門,更何況他還與魔為伍,是你害了他,是你……”
噗嗤一聲,是劍入皮肉之聲。
君漣漪有些憐憫地看著風清道人,淡淡道:“你口口聲聲說著道心,你可真正去了解過,藍桉的道心是什麽?你可真正知道過,他想要的是什麽嗎?”
風清真人瞬時睜大了雙眼看向那刺入心房的劍刃,隨著那劍刃的抽出,他的唇角亦是有鮮血緩緩而落。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君漣漪,緩緩開口:“……道心?”
不是每個人都一樣嗎?斬妖伏魔,守得人間太平?
從小到大,他的師尊便是這樣教他的,而他,也是這樣教藍桉的,有錯嗎?
他突然不能理解,君漣漪為何要這樣問他了。
君漣漪卻隻輕歎了一口氣,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眼瞧著他就要離去,風清真人心下一緊,竟是本能地開口,叫住了他,“等等……”
君漣漪腳下的步子一頓,卻並未回頭,近乎疲憊的闔上了雙目。
風清真人突然想到了藍桉,想到他小時候純淨天真的笑,想到他調皮搗蛋的模樣,想到他……在自己懷中入睡,抱著自己喊爹爹,哭著睡著的模樣,突然感覺心疼到了極致。
他捂住自己胸前的傷口,緩緩跪倒在地,再次開口,問君漣漪,“那他可曾告訴過你?他的道心是什麽?他想要什麽?”
君漣漪又是一聲輕歎,再次邁開了步伐,聲音卻緩緩的落入了風清道人耳中。
“這個答案,等你和他重聚,你親自去問他更好。”
風清道人一愣,直到感覺到胸口的血怎麽也止不住時,終於明白過來,他話中之意。
可……他並沒有覺得有多恐怖,反莫名覺得釋然。
他想,他是該去問一問藍桉,他到底想要什麽了。
他緩緩抬頭,看著那一片血紅的天際,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輕輕柔柔的落在了他的額頭。
他抬手將其抓入手中,那物卻瞬間化為一灘血水,融化在他掌心。
竟是……下了血雪。
風清真人倏然怔住,突然聽得耳邊傳來了藍桉的聲音。
他喊他:“師尊。”
他急急回頭,終於看到了那個愛笑的小幼童。
幼童朝他伸出手,盈盈笑道:“外面下雪了,師尊,該回家了。”
風清真人唇角勾勒出淺淺笑意來,朝那幼童伸出了手,“好,藍桉,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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