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少主醒了找本座,就帶她去書房。”他偏頭對侍女們吩咐著,也不待他們答話,便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了原地。
但侍女們仍舊恭恭敬敬回了個是。
君漣漪來到書房時,逍遙子已等在屋內。
見到君漣漪,逍遙子立馬變得激動起來,掄起了拳頭就要揍他一樣,朝他衝了過來。
“君漣漪,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
他身旁的魔兵見狀,立馬上前製止了他。
逍遙子在成為階下囚的那一刻,就已被封了修為,此刻面對兩個魔兵的壓製,他毫無還手之力。
但他一雙眼仍怒瞪著君漣漪,像是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一般,死死咬著牙。
君漣漪往後退了一步,遠離了些這頭像是隨時要發瘋發狂的猛獸,挑眉道:“畜/生這個詞,你罵不膩,本座聽都要聽膩了。”
逍遙子卻好似並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一般,一遍又一遍的繼續罵他畜/生,然後微微紅了眼眶,竟是有淚無聲滑落了下來。
這麽久以來,君漣漪雖對逍遙子不怎麽熟悉,但見他的次數亦是不少,卻還是第一次見他哭。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預感,他緩緩開口:“是不是月蕪寂他……”
“畜/生,你根本不配提他。”逍遙子激動的掙扎著,一時間竟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那兩個魔的束縛,朝君漣漪直撲而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
君漣漪皺眉,毫不猶豫還手,震開逍遙子,隨即伸指彈了彈逍遙子剛剛碰過的地方,好似他是什麽汙穢之物一般,慍怒道:“你若再是如此的話,本座可沒有閑工夫在這裡陪你瞎鬧。”
逍遙子再次被壓製住,終於泣不成聲,哽咽道:“君漣漪,蕪寂死了,你滿意了吧?他終於死了,你開心了吧?”
前兩日,君漣漪來到牢獄找到他,讓他去救月蕪寂。
那時,枉他還以為他還有一絲良知,不至於將他的師弟趕盡殺絕。
怎料,這人給了他救人的機會,卻不給他救人的權利,他根本就進不去小月閣。
他在外求了那些魔兵兩日,那魔兵都未曾開恩,第三日,他君漣漪大喜之日,小月閣的守衛終於松懈了下來,他才可以有機會溜進去。
誰曾想,他並沒有看到月蕪寂,只看到了一灘鮮血。
他順著這灘血跡,一路尋過去,就到了君漣漪的大婚現場。
可是在現場,他依舊沒有找到月蕪寂。
他繼續循著血跡走過去,才發現他的師弟竟是下山去了,他又一路尋過去,結果那血跡卻在半山腰中,失去了蹤跡。
他並不覺得奇怪,因為他知,他的師弟神通廣大,想要離開這裡有的是辦法,不像他一般,被禁了靈力之後,連個最起碼的禦劍飛行都做不到。
龍族被挖去心臟之後,最多還能存活三天,今天已是最後一日了,這天大地大的,他要去何處尋他?
雖然很是不甘,但逍遙子卻也不得不放棄。
他往原路返回著,想要去尋找君漣漪討個說法,卻是無意間渾渾噩噩,走到了高台殿。
高台殿,神劍宗放全宗門的本命燈之地。
本命燈的燈芯是用每個修士的靈力編織而成的,其燈的壽命與人一樣長,人死,燈則會滅。
當年君漣漪身死之時,月蕪寂曾在君漣漪的本命燈前給他的本命燈輸了七天靈力,卻依舊還是沒能將那盞燈點燃。
而今日,他走到那裡,卻看到了那最上面那一盞長久不衰的燈,越發暗淡了下去。
他心中一緊,瘋了一般跑過去,死死護住那盞燈,拚命的想辦法不讓它熄滅,卻依舊阻止不了它繼續暗淡下去,最後閃了一下,徹底熄滅了。
最後他守著那盞燈哭了一夜,才恍惚想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君漣漪。
於是他大鬧上門來。
他死死的盯著君漣漪,試圖從他面上找出一絲後悔痛苦之意,然後狠狠嘲諷他一番,讓他痛苦,讓他難過,讓他這一生都活在他師弟的死的愧疚當中。
可是……君漣漪的表情卻遠不像他想的那樣,悲傷痛苦到了極致。
君漣漪只是微微愣了愣,心下莫名疼了一下,卻也只是一下下,然後,心間好像哪裡空了一塊一般,不疼,但是卻讓他莫名覺得難受。
他看向逍遙子,緩緩勾起唇角,“哦!是嗎?”
逍遙子沒有想到他會是如此淡然的表情,不可置信的搖搖頭,半晌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君漣漪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隨即轉身,離開了書房,“本座知道了。”
身後,傳來了逍遙子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君漣漪你這個畜生,你到底有沒有心?他為你做了那麽多,你為何還要挖他的心?他以前可是你的師尊啊……”
心……
君漣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臟部位,不禁冷笑一聲,那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經被月蕪寂刺死了嗎?不過是血債血償罷了,他現在居然來質問他有沒有心,簡直可笑至極。
他不再聽身後之人的嘶吼與怒罵,回到了紫金閣。
彼時,小月牙已經蘇醒了過來,依舊在哭鬧著。
她以前從來不會這個樣子的,會這個樣子的唯一理由,只有一個。
微微沉眸,君漣漪走入房內,揮退了侍女,獨自一人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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