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作罷?程遇宋簡直要崩潰了。
謹寧叫阿姨搭把手來分開他和程遇宋,兩個人的力氣都沒程遇宋一個人大,最後叫來了宋溫繁。
她從中秋晚宴的中途被緊急請回來,面色不虞:“遇宋,你磕頭磕到死都沒有用。起來,不要弄髒謹寧的褲子,我沒教過你這麽軟弱。”
程遇宋是松了手,但退化成三歲孩童般,朝宋溫繁大吼大叫:“是!是!你從來沒教過我軟弱!你只會這麽失望地看著我,無論我做什麽,你都不滿意!只有厘元愛我。”
“只有。”程遇宋說得咬牙切齒。他長期生活在程慈元和宋溫繁的榮光下,沒有過人的天賦,做什麽都差一截。可是和程厘元在一起,無論床上和床下,他的自尊心空前膨脹。他以為程厘元在他心裡,僅僅是傾瀉□□的工具,等他被羈押後才發現,那也是他避風的港灣。
宋溫繁搖了搖頭,徹底放下了對程遇宋存的一點念想,吩咐司機趕程遇宋出去。
謹寧攬過她的肩安慰她,她笑起來:“謹寧是小暖男啊。”又問:“嚇到了嗎?”
“沒有。”謹寧答完,收到宋溫繁不知道藏在哪裡的月餅。她的禮服有一層又一層的紗,從中再拿出一個五仁口味的,說要給程慈元那個沒用的死東西吃。
謹寧和她道別,關上房門,“哢嗒”兩聲,鎖落了兩道。
再度拿起手機,溫可謠發來了她和任婷的聚餐照。
“這個是給你和葉近秋的位置,來,隔著屏幕嘗嘗這些菜。”溫可謠的這條語音下,還有一張圖,圖裡她和任婷夾著菜喂平板,兩個平板分別顯示了謹寧和葉近秋的頭像。
謹寧很給面子地回復:“味道不錯。”
接著他從抽屜裡拿出醫藥箱,撩起褲腿消了個毒,心想程遇宋真是發瘋了,指甲掐得那麽重,還叫他“徐謹寧”。
程遇宋為什麽不改叫“徐遇宋”,或者“楊遇宋”?
楊芝樂泯滅良知給他換了一個富貴家庭,程遇宋不感恩戴德,反而害怕楊芝樂找上門對他不利,直接導致生母死亡。
多麽荒唐,被自己寄托能改變命運的親生兒子害死,楊芝樂有想到這個報應嗎?她還會想到,程遇宋為了愛情哐哐撞地嗎?
謹寧扔掉棉簽,對程遇宋為程厘元做出的這番姿態不理解、不認同,認為沒有任何必要。
要是讓他給愛情定次序,定然是排在親情和友情之後。他高中時會特意去探究愛情裡的“愛”是什麽,這時已完全沒了興趣,對愛剩下的印象好像也就是會讓人吃盡苦頭的東西。
才不要吃愛情的苦。自己要是變成程遇宋那樣,謹寧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他把藥箱放回去,手機從口袋裡掉出來,鎖屏上有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中秋快樂”。
謹寧準備把號碼拉黑,低頭操作間撞到桌角。他揉著腹部,手指尖有異樣的感覺。
微小的在指尖,馥鬱的在鼻尖,閉眼就能回到莘城的桂樹林。謹寧翻看著自己的手,知道葉近秋在撿桂花。
沒有意外的話,他每年都會撿。
在莘大讀書的四年,謹寧的重心越來越往學業和事業偏移,葉近秋卻越來越重視儀式感。紀念日他比謹寧記得牢,約會他比謹寧上心,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熱戀期。謹寧其實很疑惑,他都快要走了,為什麽還要這樣?
眼下謹寧也有不少疑惑,葉近秋拿什麽來裝桂花?那個沾了膠水的香囊?他最後真的撿起來,還放衣兜裡帶走了?
怪怪的。
謹寧把共感關了,思緒卻忍不住飄回莘城。在莘城的四年,是充實美妙的四年。
對葉近秋來說亦是如此。
他給梁之庭發完“我不幹了”的辭職信後,就來到了莘城,備選的連海平市看都沒看。
莘城的創業氛圍深得葉近秋的心,因為像那個“葉近秋”,他才來半個月就有了一點名聲,而且打著“小葉近秋”的名號,站住了腳跟。
晉慶安是他的投資人,葉近秋撿完桂花就要去和他見面。
他帶著晉允榕,小姑娘目不轉睛地看著葉近秋,晉慶安解釋說:“這也是小葉叔叔。”
晉允榕接下來的話讓所有人都一愣:“小葉叔叔是誰?”
“這個玩笑不好笑哦,允榕,來,吃飯了。”晉慶安叫她過來,卻被她推開手,笑容凝固了。
晉允榕懵懵地問晉慶安:“你是誰?”
葉近秋還沒問出口,系統心有靈犀地給出答案:【和葉月明一樣的症狀,是被綁架的時候注射的藥物。】
晉慶安抱著晉允榕慌了神,葉近秋感覺腳下的地正在坍塌。
如果晉允榕出事,晉慶安一定不會原諒他的。
媽媽沒了有爸爸,親情沒了有友情,一步步妥協,一點點被擠壓到最後的選擇。他會只有謹寧嗎?只有謹寧了……
拿出手機,在撥打急救電話和給謹寧打電話之間,葉近秋選擇了後者,但響起的是冰冷的電子音:您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葉近秋有點恍惚地認識到,此刻他一無所有。
第63章 小狗
葉近秋現在的心情,有些像拿繩子上吊,結果橫梁斷了,不得不收起繩子下次再說。
對他來說,這種懲罰自己的想法極少出現,他那套“我是絕對的絕對”的行事風格,退讓之類的表現都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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