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紅頭髮的生物橫衝直撞,速度和衝勁都是罕見的,保鏢沒反應過來,徐謹寧被撞得悶哼。
他揉著肩,瞥到有什麽東西被扔過來掉在他鞋邊。
鞋子是葉近秋給他買的,鮮明的logo宣示著自己的價值,比掉在它旁邊的紙幣多上幾倍不止。
“是他指使我偷的!”
徐謹寧緩緩看向紅毛,把地上的紙幣踢回去,問:“木涵,你考試的時候,和你平常用的,是一個大腦嗎?”
第26章 梁&晉
道路兩旁豎立的藍色壓型瓦綿延不斷,裡面的施工地也不間斷地傳出隆隆的聲音。
如此嘈雜的背景裡,木涵的思緒同樣摻雜著各種聲音,說辭變了又變。
他先是說徐謹寧指使他偷錢,再說徐謹寧和他一起偷錢,最後變成了徐謹寧偷錢。
雖然木涵的腦回路異於常人,但他這樣癲狂的狀態,徐謹寧沒見過。
木涵自己都不清楚多少天沒睡了,他的眼白爬著密密的蛛網般的血絲,眼睛又酸又癢。
他用力揉眼,把下眼瞼往下拉,像是要把臉上的肉扯下來。
徐謹寧不太舒服,胳膊上起雞皮疙瘩,而更讓他心裡一涼的還在後面。
幾輛改裝的摩托車從路口駛出,輪胎和地面摩擦形成的噪音聽起來有些興奮。它們堵在路口,數量不多,騎它們的人卻很多,在狹小的空間裡顯得烏泱泱一大群。
徐謹寧大多在凌晨一二點見到這群車主。他們會三四個人擠在一輛車上,隨手把玻璃瓶往牆上扔。
劈裡啪啦的聲音吵醒別人被罵後,他們便獲得了成就感,縱情高聲大笑,互相抱在一起打鬧,搖搖晃晃地駕車離開。
在徐謹寧所受的告誡裡,是絕對不能和他們有接觸的,也不知道木涵怎麽和他們扯上了關系。
領頭的不良是一個乾瘦的少年,衣服髒兮兮的,人卻很白淨。外套松松垮垮的架在他身上,使他看起來弱不禁風。
可他走過來時,同伴們自動為他讓路,其威嚴和外貌的反差相當大。
徐謹寧與他對視,看到他稍微傾斜腦袋,嘴邊掛著笑。人比徐謹寧矮,氣勢卻有兩米八,他仰起頭,下巴處有半圈刀疤。
有人叫他給偷錢的人一點教訓。
徐謹寧解釋道:“我沒有偷。”
“你說沒有就沒有嗎?”
依然是旁邊的人嗆聲,木涵還在犯渾,“就是就是”的附和。
徐謹寧知道他們懶得多想,喜歡直來直去,有時就像直腸子的鳥類討人厭。所以他不需要他們信不信,只需要眼前這一個的意見。
站在徐謹寧面前的人不言不語,他的眼神繞過徐謹寧,在保鏢身上逡巡。
他們的職責是保護徐謹寧安全,葉近秋要他們低調行事,盡量不起衝突,因而只是守在徐謹寧身邊。
一大批人堵在路上不讓行,後方來車的喇叭又不停催促,徐謹寧提議道:“我們換個地方談吧?”
他摸著下巴頷首,終於說出第一句話:“不可以。”
“梁之庭你和他廢話什麽?就是他偷的,讓他把錢還了,然後把他手打斷回去交差就好了,我晚上還有其他事。”沒耐心的人隻想一棍子了結,奈何他說話的對象不動如山。
叫梁之庭的人打量起徐謹寧,從頭到腳看了一遍,忽然壓低了聲音問:“你還沒記起我嗎?”
徐謹寧眉毛微微一蹙,什麽意思?他應該認識他嗎?
可記憶裡沒有梁之庭的名字,也沒有他這張臉。
梁之庭嗤一聲:“他對你變這麽好了?給你穿這麽好的。”
徐謹寧遲疑地道:“物質上一直挺好的。”
以葉近秋的鋪張浪費,不好反而奇怪。光論衣服,盡管徐謹寧的心在城鄉結合部,平時也穿校服,葉近秋還是把他打扮的像在巴黎時裝周。
徐謹寧的私服掛出去能單獨開一家店了;再把葉近秋的衣帽間拉出去,能開連鎖店了。
徐謹寧能感覺到,如果可以,葉近秋會把整個世界買給他。
“這樣啊……”梁之庭的語氣聽起來酸酸的,“你把錢還了走吧。”
徐謹寧便想叫木涵把錢還給梁之庭,哪料木涵等他們聊天,等著等著睡著了,鼾聲如雷,錢不翼而飛。
永遠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木涵。
徐謹寧吸氣吐氣,把手放到口袋裡,叫自己不要生氣。
梁之庭的表情變得古怪,說:“那沒辦法了,你和我走吧。”
“有辦法的。”徐謹寧抬頭看向西邊的落日,“晚高峰交警要過來了,你們最好先走。”
梁之庭:“……”
不良少年最怕什麽?
人進局子,心愛的車被扣走。
徐謹寧也是這一片長大的,他還不懂嗎?大家都是泥裡打滾過來的,不乾淨在哪裡都清楚。
除了被後面司機罵了幾句,徐謹寧脫身得很順利。
木涵被他送上出租車,讓司機把他帶到家那邊叫醒就可以。嶄新的松山出租車開走,連汽車尾氣也沒有。
木涵的家裡人並不管他,徐謹寧從認識他起,他就跟著方凜混了。方凜被加急送出國後,也不知道木涵會怎麽樣。
徐謹寧堵在路上,一公裡的路就走了快二十分鍾。二十分鍾足夠他擔憂完木涵了,就木涵的個性,再擔憂一分鍾都是多余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