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麽?”
方凜陰沉沉地問,從包裡拿出三腳架和攝像機,架在謹寧正前方。他尋找著拍攝的角度,繼續說:“每次我覺得我過不下去的時候,我就看看你的照片。但是有一天,我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低級的錯誤。
方凜幻肢痛發作時常常想,如果他沒有把照片夾在錢包裡就好了,或者沒有把錢包落在車裡就好了,這樣不會有人砸掉他辛苦工作買的二手車,他也不會被偷走錢包和照片。
照片、錢、車,損失其中任何一個方凜都難以排解憤怒,更別提三個一起了。他查監控、蹲點、找人,終於找到那個小偷,和他扭打在一起。
“偷我照片的是雷蒙的人,我去找他要回來,雷蒙拿著鋼棍,把我的腿砸壞了。我爬過去求他,讓他把東西還給我。”方凜摸上謹寧的臉,以相當認真的語氣道,“雷蒙也就是從這個時候看到了你的臉。”
方凜趴在地上吐血的時候,雷蒙把錢包裡剩余的紙幣和硬幣一點一點扔到地上。最後錢包扔了,謹寧的照片還在他手上。他饒有興趣地問:Your lover?
神志不清的方凜回答說是“my god”,基督教徒雷蒙想了想,放過他。
他們兩個不打不相識,一相識處得很來。方凜再一次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藥水,用大拇指輕輕一推,瓶蓋便飛落在地。他說:“我和雷蒙無聊了會討論,你陷入欲望之中會是什麽樣子。他說你會被弄哭,我覺得對。”
“你們真猥瑣。”謹寧閉上眼,看不見就當聽不見汙言穢語了。
方凜捏住謹寧的下巴,瓶口死命往他嘴裡塞,想把冰涼的液體灌進去。
謹寧嗆到咳嗽,斷斷續續地問他喂了什麽東西。
“讓人發情的東西。”
“我不信。”
“我連迷暈你的藥都有,你不信我有催情劑?”
謹寧鎮定自若的表現讓方凜發起飆:“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做什麽嗎?你以為我不敢嗎!”
謹寧頭皮一痛,被他抓著頭髮往後扯,難受得皺眉。
方凜動作一滯,放開了手。
他不敢,的的確確是不敢對他做什麽。迷暈謹寧的時候其實可以做很多事,但他一點兒都沒乾。
那些靠謹寧的照片渡日的時間,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把他當什麽了,以至於現在呼吸急促,把旁邊桌上的東西全部掀翻在地,似乎才舒服一些。
物品落地的聲音裡,走表聲格外抓耳。
有一個水瓶滾到謹寧腳邊,謹寧垂眼,複又抬眼。
居高臨下的方凜問:“我要是玩了你,你會不會發瘋?要是錄下視頻,發給葉近秋看,他會不會發瘋?”
“你沒有這個機會的。”謹寧說完在心裡數數。
未數到二,有人破門而入,用肘牽掣方凜,壓著他往後倒,發出後腦杓砸地的可怕聲音。
謹寧隻低頭看在他腳邊的瓶子,不看同樣被葉近秋製服在他腳邊的方凜。
瓶子上方忽然慢慢探過來一朵小野花,謹寧轉過頭,見葉近秋坐在方凜肚子上,拿著小花對他晃了晃。
他的胸膛還在劇烈起伏,沒有調整好呼吸,但他安撫謹寧道:“沒事了。”
謹寧沒有說話。
方凜失心瘋一般喊叫:“我隻想你救救我!徐謹寧,救救我!”
謹寧也沒有說話,一直到警察來帶走方凜。
“先去你那裡。”他對葉近秋說,“以及你先不要和我說話。”
葉近秋在葉公子那會兒就收到過“不要說話”的指令,再做起來不難。而且他學習了手語,可以用手勢和謹寧說。
因此他閉上嘴,打手語:我背你下去,路很不好走。
謹寧確實走不動路,便沒有拒絕他,只是要求又多了一條:“手語也不能和我打。”
葉近秋腳步頓了頓,想說什麽又沒說什麽。
謹寧幫他說:“我無理。”
再問:“你有意見?”
葉近秋搖了搖頭,謹寧還是要扯他頭髮。剛才自己被別人扯頭髮,他還覺得頭髮長了不好。輪到他扯別人頭髮,又覺得頭髮長點好了。
山路雖不好走,謹寧在葉近秋背上,感覺他無比輕松,如履平地,兩三下就找到了最快的回家路。
到達租住的地方,葉近秋將散落在地上的線團踢進沙發底下後,再把謹寧放到沙發上。他喂他喝水,被他的眼神盯得不太自在。
怎麽了?
——這話當然不能問出口。葉近秋摸摸謹寧的額頭,把他的頭髮往後捋。
謹寧解下已經沒有聲音的手鏈,說:“這條紅色手鏈,你認得吧?裝了追蹤器,一靠近就會發出走表的聲音。我給梁之庭,是為了讓他別白等我下課,不是讓你拿著在外面等著關鍵時刻英雄救美。”
“不是。”葉近秋變了臉色,“梁之庭他……”
謹寧打斷他的話:“那個工地就是你投資竹編廠弄出來的,你經常去監工吧?路很熟悉吧?作為引蛇出洞的地點很方便吧?你來這麽一出,是想幹什麽?”
問題緊密,葉近秋不知道回答哪一個,勉強想從頭解釋:“我不投資竹編廠,方凜也會找上來。網絡時代想查一個人的位置不要太容易。”
“是啊,所以你也查,私下偷偷摸摸待在這裡。是吧,偷窺狂?”謹寧沒有激動,但身上有些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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