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戈手上還拽著一隻怎麽都飛不起來的小紙鳶。
他還沒說什麽,就見竺年手一伸,把薑戈抱下來放地上:“我說吧,你爹肯定會來蹭飯的。”
薑戈到底年紀小,跟著竺年玩了幾天,人也活潑起來,看到薑卓沒以前那麽拘禮,衝上前去伸手要抱:“父皇一起吃飯!”
薑卓心裡面覺著不應該,未來的儲君已經六歲了,怎麽還能抱呢?手上動作卻一點沒遲疑,直接抱在手上:“戈兒餓了嗎?”
“不餓!”又小聲道,“有一點點餓。”
薑卓隻覺得忙碌了一天的疲憊被小孩兒軟軟的聲音直接給趕走了,不由得笑著把小孩兒一路抱到了餐廳,對竺年指指點點:“瞧瞧你,多做朕一人份的飯菜是多為難?”
“誰叫您吃得多!”竺年跟在兩人身後,“我今天還做了芡實糕。剛出鍋的可好吃啦,太后娘娘說您忙,不讓打擾,都分完啦。”
薑卓一個皇帝,什麽新鮮的好吃的沒吃過,當然不會饞一塊芡實糕。但是聽他這說話的語氣,就心底泛酸,又問:“你這一天到晚就琢磨吃的,就沒別的事情可做?”
“不就是因為沒什麽事情做,才盡琢磨吃的嘛。”竺年一點都不掩飾地露出無聊的表情。
薑卓把薑戈放下,讓他先去坐好,站在門口對竺年說道:“你要是嫌宮裡頭無聊,明天就回家去。太后喜歡你,有空多進宮裡來陪陪她。”
竺年就看他,過了一會兒才應下:“是不是我把常王的宮室佔了,他不高興了?”
“和他有什麽關系?”薑卓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不想回去就繼續住著,沒人趕你。不過一號碼頭那裡不能耽擱。”
“噫——”竺年拖著長長的調子,往門裡一蹦,“太后,您看您兒子,就想著欺負我這樣的小孩兒!”
太后就拉著他在自己身邊坐下:“瞧瞧你都和你皇叔一樣高了,還小孩兒呢!”又拍了一下走到身邊的薑卓,“你都多大年紀了,穩重些。”
薑卓看著餐廳裡的一屋子熱鬧,再看看熱鬧中心的竺年,心裡不知道多少次想:這怎麽就不是朕的兒子?
吃過飯,眾人散去。
薑卓在太后這裡多坐了一會兒,讓人搬了一些奏折過來批閱:“您這兒涼快,我在外間不打擾您。”
太后就輕輕拍了他一下:“哀家還怕你打擾呢。”又問,“糕兒回家去了?”
“是。”薑卓放下筆,“武陵侯一家滅門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太后讓宮女在邊上擺了張椅子,坐下了問:“南王府?還是竺年自己派人動的手?”
太后不理朝政之後,宮內就剩下這間不大的書房。
幾盞琉璃燈,將室內照得通明。
燭火穩定,一點都沒有被風吹動的跳躍。
薑卓說道:“事發的時候,竺年在宮裡,尉遲蘭在兵部,他們身邊都是朕的人,能派誰去動手?”
“所以,真的是他們派人動的手。”太后語氣肯定,聽不出半點生氣,甚至還笑了兩聲,“小夥子氣性大,這是不滿你這個皇叔沒給他討公道呢。”
竺年被行刺,地點就在京郊,還沒有多郊,就在京城城牆外面沒多遠。
刺客的手尾做得再怎麽乾淨,薑卓要調查,也一定是能夠查清楚的。
雖然花費了一些時間,但最後非常確定是武陵侯派人動的手。
若非所有證據都指向武陵侯,他是不相信武陵侯會是凶手。
可武陵侯的腦子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樣。他動手的理由也很簡單,就因為他寵妾生的兒子搭上了原工部侍郎的線,也承擔了一部分皇陵的工程,不僅指著皇陵撈錢,而且還已經準備好了找到機會就把他兒子安排進工部,盯上的還就是都水監的職缺。
誰能料想會從天而降一個竺年?
竺年還“不講規矩”,直接把工部的臉皮都給撕了下來。
既然竺年擋了路,那就把竺年給除了。
薑卓其實還挺喜歡武陵侯這種腦子一根筋的人,沒那麽多心眼,人實誠。
在發生這麽嚴重的事情之後,反正也沒釀成什麽後果,他就訓斥了一頓,讓他閉門反省,準備讓他那個不省事的寵妾生的兒子出來,交給竺年了結掉這件事。
沒想到,他前腳剛作出安排,後腳武陵侯一家就被滅門。
“他這氣性可真不小。”頓了頓,又補充,“心眼也多。”
太后又笑:“還長得俊俏,還孝順。在宮裡這些天,就伺候我這老太婆了。一日三餐加兩頓點心,都是他親手做,還帶著哀家到處玩兒。再多玩幾日,我這‘哀家’也哀不下去了。”
薑卓跟著笑:“他倒是真有耐心。”
太后說道:“哀家在宮裡也沒什麽事情做,想著乾脆認糕兒做乾孫兒,皇兒說可好?”
薑卓沒想到太后會說這話,心裡面也明白做出這樣的安排,並不是太后真的有多喜歡竺年,更多的是表達一種讓步和安撫,是因為他在武陵侯這件事情上處置不當:“您既然這麽說了,兒讓司天監去算一下日子。”
竺年還不知道自己要多一個乾奶奶,出了宮之後知道尉遲蘭這幾天住在城裡,就直接回了家:“可算回來了。我都把皇宮逛了好幾遍,沒什麽地方好玩的了。”
尉遲蘭把他從馬車上抱下來,聞道他衣服上的油煙味:“宮裡頭還缺廚子?還得你掌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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