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雖然會提供一日三餐,主要的米面糧油蔬菜肉類都有專門采購,但陪同而來的還有一些家屬,還是需要自己做飯的。每天的消耗量都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兩人剛出門,就有一個小官興衝衝跑來,人還沒停下來,汗水已經在地上落成小雨:“殿下,先生,咱們想好了,要給小區起名叫桃花塢!”
說的是和梨園小築一樣的廉租房,或者說是碼頭職工宿舍的小區的名字。
起先竺年就說直接叫職工宿舍,起個類似東風21一樣的名字,但遭到了所有人的集體反對。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好名字,現在大熱天的也不好栽種類似梨園那樣的大片梨樹,隻勉強種了一些生命力頑強的草花當做綠化。
“你們不是準備種柿子的嗎?”
小官倔強:“柿子讓給前面的小碼頭種,咱們這兒就種桃花!桃花好看!”
行叭,好看確實是一個無敵的理由。
反正本地就有不錯的桃樹品種,就是桃樹的養護比較費心思,倒也正好可以提供一些就業崗位。
這位小官就是負責桃花塢建造的官員,原本在工部是一個最低的從九品。要不是竺年這邊要用人,工部還未必會想到有這麽一批邊緣人。
他原先就住在梨園小築裡。這一次隨著工程項目,搬遷到了沃州碼頭,對職工宿舍……呸,桃花塢的建設產生了很多想法。
為什麽不能造漂亮一點呢?
為什麽非得造得橫平豎直呢?
房子內部結構還是和梨園小築類似,但是沃州更加溫暖,冬天的時候並不怎麽需要燒炕,相應減少了有火炕的宿舍數量,再增加了一些水景,同時也方便用水。
竺年他們來的時候,一期的房子已經能住人了,精益求精的小官到了現在才想到名字,還特意求了尉遲蘭寫,寫完之後還得竺年親手做一個牌匾。
竺年他們倒是無所謂,要不了幾天就做成了。
格外具有儀式感的小官,在當天晚上斥重金買了許多煙花,鬧騰了一晚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過什麽重大節日。
尉遲蘭倒是把這番熱鬧的景象畫了下來。
要完成一幅畫作,需要很多時間和精力。
二皇子忙得焦頭爛額,原本見竺年天天看話本唱戲文就覺得不爽,但好歹尉遲蘭還稍微做一點事。現在好了,尉遲蘭也不乾活,天天畫畫,還自己調配顏料。
身為皇子,他當然也接觸過繪畫,卻沒有深入學習,哪怕知道顏料需要自己調配,但以他的水平,只是練習用的畫作全是宮廷畫師們調配好了,他直接拿來用就行。從來不知道顏料涉及到礦物、藥材、植物等等各式各樣匪夷所思的原材料。
“就一朵花兒,不都看起來差不多嘛?”
尉遲蘭在這方面格外講究:“沃州這邊的桃花顏色和別處略微有些區別,調不對顏色,就瞧不出地方來。一朵花,一片花瓣,顏色也有深淺,顏色調配、落筆輕重都有講究。”
由於花瓣顏色始終無法讓他滿意,桃花塢的畫耽擱了下來,晾乾之後收了起來。
最近他收的顏料材料多,還嘗試了一些以前沒試過的材料,原本用來作為工地指揮部的臨時工棚,已經大半個變成了尉遲蘭的畫室/實驗室。
竺年瞪了二皇子一眼:“活乾完了沒?有空管別人畫圖,自己的圖畫得怎麽樣了?讓你畫一根線都畫不直!”
二皇子頓時就蔫兒了。
來桃花塢之前的時候,他擔心竺年對他有所保留,或者乾脆什麽都不教他;來了之後才發現,人家倒是正經教他了,可他沒想到要學那麽多東西啊!
他看著最新一門立體幾何的純手寫課本,看著幾個立體的小方塊,眼睛都花了。
父皇,兒臣無能,怕是這輩子都學不會怎麽造船了。
尉遲蘭抿著嘴看著給別人布置功課風風火火的胖狸奴,覺得可愛得不行,要不是邊上有個礙眼的家夥,恨不得立刻揣進懷裡揉一揉,現在不行,就只能回頭繼續調好了顏色,繼續畫他在京城時候沒完成的舊作。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年輕的男女服飾豔麗,周圍鱗次櫛比的店鋪可以看出是糖巷的一段。
伴隨著他增加億點點細節,整幅原本看上去十分正常的畫作,突然變得陰間起來。
畫作上的人物乍一看面色白皙臉色紅潤,每一個都表情生動活潑;但細看卻像是在這張臉下還藏著一張臉色青白,表情呆板的臉皮,像是紙扎店裡的紙人。
街道暈出一道淡色的影子,似乎是因為陽光的光線原因,瞧著卻像是陰陽兩界交疊,說不清是死人闖入陽間,還是活人誤入地府。
“嘶——”
見過這幅畫的人,無一不倒抽一口冷氣,比冰盆還消暑降溫。
好在尉遲蘭的畫作完成後,竺年已經完成了二號大碼頭這邊的前期工作,帶上人去考察沿線一些小碼頭的選址。
尉遲蘭自然是跟著他走的。
他掛職在兵部,這邊又沒有什麽具體事情可以給他做,純粹是隨行家屬,想幹嘛就幹嘛,每天悠閑得不得了,還和沃州當地的文人墨客產生了一些交往。
竺年帶著人乾活,他就帶著人到處遊玩,順便把京城那邊盛行的話本、戲曲,包括他那個周邊店伊人也全都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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