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年還以為自己今天要和薑卓打一架呢,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麽住了手。
這個皇帝是怎麽回事?奇奇怪怪的。
薑卓就讓人把薑崇找了來,庫存先沒說,而是讓戶部先把帳理清楚,到時候好拿著“準確”的帳目核庫存。
他要求的時間很緊,薑崇只能說道:“那就只能再多招一些人。”
其實現在朝廷的官員數量是很少的。
官員是由朝廷直接發工資的公務員,吏則是所屬部門發工資的事業編。
無論是官還是吏,基本都是終生雇傭製。
戶部想要一下子招那麽多人來不難,難的是之後怎麽安排。
薑卓現在腦子裡全是那堆有問題的帳目,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主意,就問在場唯一的閑人:“糕兒,你有什麽主意?”
“嗯?”竺年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情,並不覺得這事情有什麽為難的,“就招人啊。”
薑崇搞不懂他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仔細把這其中的為難說了。
竺年就更困惑了:“這有什麽不好安排的?現在官吏的數量很多嗎?”
一場發生在薑、月兩個大國之間的滅國之戰,哪怕持續時間幾乎已經算是神速,造成的人員傷亡也是極其嚴重的。
國土面積急劇擴大,人口數量卻急劇下降。
如果沒有朝廷的強力管制,那整個國家很快就會發生一些動亂。
朝廷的管制,就需要大量的人員。
而且擺在眼前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大月原先的那些官吏,薑卓是不是放心繼續使用。
官吏怎麽不好安排?應該是隻愁沒有足夠的官吏才對。
薑卓和薑崇瞬間就轉過彎來,那麽接下來就是從哪裡招到合適的人的問題。
這就不是個問題。
不像南地的官吏考核,已經非常接近竺年上輩子的公務員選拔制度。
薑國和大月北地一樣,都是從各個門閥世家中選擇。
一來,有現實層面的考慮,普通百姓識字率不高,文化人幾乎就局限在這個群體中;
二來,這也是一種利益分配。
為了打仗,薑國原本的家底已經幾乎被掏空,絕大部分薑國的門閥世家,都跟隨朝廷南遷。
他們之中重要的族人已經論功行賞,拿到了屬於自己的官職、爵位;但是家族中其他人還沒有得到很好的安排。
戶部招人的消息下午傳開,第二天上午戶部就來了一批新員工上崗。
然後就被竺年打回去了四分之三。
於是中午竺年就被叫到禦書房去蹭飯了。
薑卓看著這個小子簡直頭疼:“你說說是怎麽回事?”
竺年吃完飯,一點都沒面對皇帝的壓力,反問:“我還想問皇叔是怎麽回事呢?昨天說送人來幫忙做帳,今天送來的都是些什麽人?有一半連字都認不全。”
大家都知道戶部這次招人,最後能夠留在戶部的人肯定不多。關系深的探到了口風,說不定之後會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去。
一些家族看重的子弟,就沒參加。現在外面可不太平,離開京畿還是挺危險的。
當然也有一些想著圈地盤的,倒是派了得力的子弟,但是人數不多。
於是戶部收到的,都是一些家族中的二流子弟,年紀大約在二十上下。
這些已經成年,但之前沒有正經活乾的公子哥,平時是個什麽德行,想也知道。
被竺年這麽一說,薑卓面上掛不住:“你不能教嗎?”
“所以我不是留下一半裡的一半人了嘛!”竺年比他臉色還難看,“您以為那一群人裡面,有幾個能看懂帳本的?兩百號人,就五個真做過帳!五個!”真還不如直接去找些帳房先生來。
這懸殊的比例,讓薑卓也驚了一下:“……這麽少?”
“我還能騙您?”竺年的眼睛裡滿是紅血絲。
這些天新婚燕爾的,他的先生……果然大好了。還好他每天都能抽空摸魚,爭取每兩天摸出一天的魚,做個矜矜業業的打工人。
薑卓看他的疲累不是假的,只能放他離開,為了安撫小孩兒,還賞賜了不少東西,直接送去竺年家裡。
到了下午,他特意讓大太監叫薑崇帶著王妃一起進宮吃飯。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完,就說起戶部這次用人的事情。
薑崇這回沒站在薑卓這邊,完全讚同竺年的做法:“那些家也太過分了,送來的都是些什麽人啊。虧得竺年多個心眼,不然把我戶部當成什麽地方了?私塾嗎?”
今天上午他看到烏泱泱的兩百來號人,心裡頭有多高興,等看到考試結果後,心裡頭就有多生氣。
“竺年臨時出了幾道題。一是算術,二是登記帳目,三是看帳本查錯處。”題目都不難,是這一次參與戶部工作必須具備的素質,結果一塌糊塗。
換做平時,帶上一兩個、兩三個全無基礎的年輕官員從頭開始教起,倒也沒什麽事;但現在他需要的是到手就能用的人。
“現在留下的這五十個,也只能勉強打打下手,還不知道能不能用,得再招人。”現在愁的是上哪兒招人。
太后聽了半天,問了幾句。
薑卓問道:“母后有想法?”
在座都是自家人,太后直接說道:“若只是帳務,倒是有能用的人。一是前朝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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