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崇下意識說道:“又打什麽壞主意呢?”
“什麽壞主意,我這不是幫父皇分憂呢。”竺年把紙筆交還給長隨,不寫了,“小叔叔回去的時候,替我直接交給父皇,不能給別人看。”
薑崇聽他叫小叔叔就頭疼:“行行行。”馬上又趕他去休息,轉頭和張大人說起打算參觀一下沃州各地糧倉的事情。
本來糧倉是不能輕易查的。
上級要是想查糧倉、查庫房、查帳,基本就是和查貪汙腐敗掛鉤,肯定是要弄下來幾個。
很多地方的官員,也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糧倉裡的用陳糧頂替新糧,往糧食裡摻砂石之類來以次充好。
有些做得格外過分的地方,若是知道了核查的信息,糧倉就會提前一步發生火災。
雖然同樣得吃掛落,但貪墨掉的糧食就查不清了。
張知府為官多年,知道薑崇去參觀沃州糧倉,應該只是單純找點事情做,再者,沃州也不怕別人來查,就一口答應下來,還問薑崇是想微服啊,還是想直接去,要不要提前通知,想看些什麽東西。
薑崇也都大大方方說了。
說完,一群人又一起吃了一頓點心。張知府就帶著家眷回了城。
薑崇沒什麽事情乾,就乾脆先去自家廚房看看食物是怎麽保存的,結果發現除了今天剛做的醬菜之類,剩下的食物很少。
廚房和存糧的房間每天都會進行大掃除,老鼠來了都要摔倒。
廚子又領著薑崇到院子一個角落,給他看一個洞:“這是黃鼠狼,那兒還有蛇,樹上還有一窩夜梟,都是抓老鼠的好手。”
薑崇瞪大了眼睛一個都沒看見,又去桃花塢的大食堂。
這裡存放的食物就要多很多。畢竟米面糧油一類,不可能每天讓人送來。他們就在碼頭,直接從過往裝糧食的大船上買,便宜又方便。
這邊的倉庫存放的東西就講究多了。
米怎麽放,未脫殼的稻谷怎麽放,油又是另外的存放方法,磨好的面得格外注意。
“面基本都是現磨,或者提前一天磨好。這東西處理不好,容易爆炸。”
薑崇不明白:“面還能炸?”
這時候長隨就站了出來,取了一個蠟燭,一小袋麵粉,到外面空曠的地方,把蠟燭點了:“王爺看好了。”
手腕微微一抖,薑崇壓根就沒看到麵粉撒出去,就見蠟燭小小的火苗猛地“轟”一聲炸成一團。
長隨又把麵粉揚進一個小盒子裡,點了一根小木棍扔進去。
這一下,盒子直接炸飛。
“這種粉一類的東西,很危險的。”
接下來,長隨又展示了食物各方面的危險。
薑崇大開眼界,讓長隨把這些東西都抄一份下來,他得回去看看家裡是不是也是這樣做的。
長隨倒是不覺得薑崇這個要求有什麽。
這種細致嚴格的要求,他原先以為是自家王爺對食物比較上心所致。至於工地食堂,若是沒有竺年,他們能給匠人吃飽飯就不錯了,哪有那麽多的食物種類,更別說新鮮不新鮮,怎麽存放了。
至於為什麽能夠這麽講究,還是因為竺年並不貪,一點都不。
後來哪怕竺年去了銀城,接管的二皇子也不會貪這點。二皇子在監督工地方面,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但是在監管別的東西方面,已經完全能夠勝任。
對二皇子來說,這天下都是他家的,他貪自家的東西做什麽?
哪怕怎麽算都輪不到他做天子,但是這件事情做好了,對他的前途總有好處。他將來就封,這套東西也用得上,當然是要認真去做。
薑崇這個戶部尚書,當得非常脫離群眾,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觸這些,覺得哪兒哪兒都是學問,到了天黑才意猶未盡地回來小院,看到竺年屋裡頭點著燈,問在廊下擺了張桌子看話本的長隨:“嬉年還沒休息?”
長隨說道:“沒。不過快休息了,剛洗漱完。先生正在給換藥。”
原本小夫夫倆就如膠似漆,這回竺年出事之後,尉遲蘭就愈發把人盯得緊,恨不得什麽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
薑崇點了點頭,被人叫住了去吃點心。
他們今天下午送張知府一家的時候一起吃過了一頓,晚上就簡單一點。
廚房給收拾了簡單的四菜八碟,只是模樣精致,量沒多少。
薑崇吃完,剛好不覺得撐,晚上忙了一會兒公務,就去歇下了。
第二天,張知府就派了人來接他,準備滿沃州去查各種大小倉庫。
竺年見薑崇的一大堆人走了,覺得院子裡都寬敞了不少,白天就往涼棚裡一癱,長隨還要提醒他給陛下寫折子。
竺年擺擺手:“不急,小叔叔這一圈下來,起碼十天半個月的。”
長隨說道:“那到時候咱們不是要回銀城?”
算算時間,不管衛皇后的身份怎麽爭辯,低調操辦板上釘釘,這會兒應該已經抬到皇陵了。
皇陵的事情忙完,二皇子應該要回來碼頭這兒,他們還是得去銀城。
“我肚子挨了一刀,還沒好全呢,馬上就讓我舟車勞頓的,要我老命嗎?”
長隨槽多無口。
誰肚子挨了一刀,還能整天罵人的嗓門比誰都高的?
禦醫不也說了,沒什麽大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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