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北,北部六州山林密布,道路崎嶇,但是沒太大價值。唯一的禍患就是宋覺。
往西,至少表面上還有北境尉遲撐著。再遠群龍無首,先放著讓當地勢力鬥一鬥也不錯。
往南,越過蒲嶺,就是江州和萍州,是他最想打,卻暫時最不能打的地方。他得穩住南王府,這地方就不能動。
只有往東,先把東州打下來。
到時候無論是往北,攻打陽州,還是拿捏住東萍府整個軍港,都是不錯的選擇。
陽州也得再認真計較。
偌大一個茅家,幾十萬的軍隊,落到陽州像是落進了深井,掉下去連點水聲都聽不到。
尉遲邑說了一句:“原先的遷山圍場就挺好。以前臣還未有幸去,不知道明年陛下是否能給臣這個榮幸?”
“呵呵呵。”薑卓就喜歡尉遲邑的這份貼心,“今年錯過了,明年確實不應該再錯過了。”
尉遲邑見河上的船帆逐漸消失,聞到了一陣食物的香氣:“瞧著今天臣還能一飽口福?”
張茂實帶著一排服裝整齊顯然不是宮人的侍人,端著一份份花色精致的攢盤上來,擺放在眾人面前。
“以前只知道家中姑娘小子們愛往這裡跑,隻當他們舉著玩耍,沒想到餐食也是如此精細。”
薑卓說道:“是糕兒貼心。”
他笑著邀請諸位大臣一起用餐,心裡面卻愈發肯定要除去竺年的決心。
出征在即,竟然還有閑工夫考慮茶社這裡的安排。
此時大雪封路,走水路,確實比走陸路要快得多。
隻兩天時間,三千騎就下了船來,除了有一些人暈船之外,就沒有不完美的地方了。
上岸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竺年沒有讓人直接在船艙內休息一晚,而是直接上岸,並不扎營,直接帶著隊伍前進。
哪怕隨隊有不少還暈船的士兵,隊伍的行進速度和整齊程度,也遠超他上次帶著的公子哥隊伍。
一夜直接走出了三百裡地,過了子時恰巧遇到一個空蕩蕩的村子,才就地扎營。
村子顯然是剛廢棄不久,裡面雖然不剩什麽家具,有些連門板都被拆走,但沒有多少落灰,屋頂完好,有幾間內還能找到幾個鍋碗。
村內有水井,井水清澈甘甜。
出征在外,能夠找到這樣的臨時營地,顯然很舒服。
休息了三個時辰之後,暈船的人也不暈了,簡單吃了個早飯,精神飽滿地直接往沃州城而去。
沃水水系遍布沃州,沃州城距離沃水不遠。
若是別的季節,他們的船可以直接從沃水一直開到沃州城下,距離比一號碼頭到京城的城門還近。但是冬天本來就是枯水期,今年夏天的酷熱和乾旱導致沃水的水位遠比往年更低,船就進不去了。
好在沃州這邊的雪沒有京城那麽大,略有一點積雪,不妨礙馬匹行走。
他們也不需要真正走到沃州城。
不到中午,斥候就發現了叛軍的蹤跡,並很快確定對方大本營的確切位置。
沃州城高池深,把城門一關,沒有大型攻城器械,頂多有些兵甲的“農民軍”根本攻不進去。
州城還在,眾人倒是都不意外,意外的是斥候帶回來的消息比他們預想中的要……神奇。、
“一方是國師的天羅教,一方是一個叫樂雲的和尚。”
本來以為是披著民變皮的前大月叛軍,怎麽突然就變成鬥法了呢?
他們雖然是禁軍中的精英,但在這方面怎麽想都專業不對口。
不多時,另外幾名分頭探查的斥候也回來了,把得到的消息匯總下來之後,事件的脈絡變得清晰起來。
最開始,確實是因為薑國的新貴們對封地橫征暴斂,導致民不聊生,激起民憤,從而導致了民變。
但是在橫征暴斂之下的,是另外一股子吃相更加難看的勢力——天羅教。
自從天羅教主在攻打大月的過程中立下大功之後,天羅教雖然沒有被立為國教,教主卻是奉聖旨在城外羅沱寺附近大興土木,建造了龐大的宮殿,又入主司天監,儼然一副國師的派頭。
只不過這人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當初做得太過分了,在京城倒是一直深居簡出,頗有些在山中修行的得道高僧的味兒。
竺年自顧不暇,加上這個人又沒有什麽存在感,此刻聽到天羅教,倒是立刻就想了起來:“哦,那個邪教,我以前和他們打過一點點交道。”
打交道(物理)。
尉遲蘭忍不住笑了兩聲。
斥候受過嚴格訓練,輕易不會笑,保持嚴肅,繼續匯報:“在此地主持天羅教的是一位外號叫通天王的,說是天羅教的左護法。他讓信眾將家產全部上繳給教派,交由教派統一安排。剛開始動作不明顯,後來有反抗的,直接就被抓到牢裡,還有直接殺了的。”
還是那句話,吃相難看。
天羅教主在京城低調,在別處可不低調。
他和薑國早有勾連,如今“事成”之後,他當然需要分一杯自己的羹。
薑卓給他實在太少了,滿足不了他的胃口。但是他也不是非得上面賞一塊肉,才知道用碗去接的老實人。天羅教的辦法多得是。
他們先是吸納了許多薑國的新貴、小家族,再借著他們的勢,來軟硬兼施地進行土地兼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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