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年自知失言,趕緊壓低了聲音拱手:“我說錯話了,張公公就當沒聽見。”又問,“最近太忙了,太后可好?”
張茂實笑道:“太后娘娘好,每天都在打您教的那個拳。現在皇后娘娘也跟著練呢。”又說道,“您隻問太后娘娘,不問陛下,陛下要不高興了。”
“皇叔不高興,就讓他自己兒子多哄哄,可不能賴我。”
張茂實把話原樣帶到,薑卓百忙之中,抽空生了一會兒氣:“臭小子,就知道氣朕!”
臨近年末,各項工作都堆到了一起,薑卓忙得已經連著三天就睡在了禦書房裡,眼底一片青黑。
張茂實看他停下來休息,就趕緊把從竺年那兒拿來的點心擺了一盤拿上來:“您還不知道世子殿下嘛。”
“他親手做的?”
“是。”
薑卓一連吃了三個:“他還有時間自己做點心,也不知道進宮來幫幫朕的忙。”
張茂實知道他也就是隨口這麽一說。要是竺年真進來幫忙,他反倒不會同意。
“殿下也忙。”
薑卓想了想竺年現在手頭的活,覺得這話不假。
然後等到他下一次去看竺年的生活記錄的時候,就看到他三天兩頭在吃喝玩樂。
他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竺年那邊七天一次的報告,積攢了一個月才放一起看的。
其實他都忙忘了這件事,想起來還是因為竺年讓記錄的長隨帶話。
“世子殿下說,想和尉遲小將軍一起去坪陽冬狩。”
坪陽在京城西北,是一片山林,地方不大,人很少。
薑卓想了又想,沒想起來坪陽在哪兒,讓張茂實找了輿圖來,才確定地方,怎麽看都不覺得這地方有什麽稀奇的。
若是竺年想往東或者往南,那他肯定就斷然拒絕。
但是坪陽連京縣的范圍都沒出,還是在西北,琢磨著小孩兒大概是被拘得狠了,想去散散心。
“怎麽想到那個地方?”
張茂實翻了翻記錄:“是修福壽堂的匠人說,坪陽那兒有野豬進了城。殿下聽著就想去打野豬。”
野豬是禍害。
這種畜生尤其喜歡禍害莊稼,不僅吃,而且還禍禍。
它們成群結隊,皮糙肉厚,遍布大江南北。別說是尋常百姓,就是獵戶,人少了也拿它們沒有絲毫辦法。
現在比較普遍的是,當地官府或者豪紳出面,出錢懸賞組織一群勇武之人組織獵捕。不過說是獵捕,實際上大部分是把野豬驅趕進山林了事。
更多的地方是聽之任之,自認倒霉。
薑卓琢磨了一下:“行。咱們幾個老家夥去不成,讓年輕人去玩玩也好。讓老二、老三也去,再叫幾個差不多歲數的,去問問誰家的想去,人不要太多。去的人,一家的隨從不能超過三個,全都得聽竺年的。”又吩咐,“你親自去竺年那兒走一趟,告訴他要是不同意,就哪兒也別去。”
由薑卓出面,誰都沒有意見。
哪怕只是單純想在薑卓面前露個臉,想去的人也不少。
要不是竺年就給了二十個人的名額,怕是兩百個人都不止。
不過三天后,算上竺年和尉遲蘭,以及各家隨行的扈從在內,總共五十五人的小隊從京城出發。
薑卓還帶著各家家長一起,愣是組成了一個迷你版的送軍出征。
竺年差點翻白眼,半點不領情,還吐槽:“皇叔,您有時間在這兒陪我們過家家酒,還不如多睡一會兒。運氣好的話,等我給您帶一張虎皮回來。”
“臭小子!”薑卓笑罵,“去吧去吧,別耽擱了行程,也別逞強。打不到野豬,回來朕也不笑你。”
“哼!”竺年回身走回隊伍中,揚聲,“自家兄弟二人和扈從三人為一伍,自己調整好位置。今天的任務是行軍,每兩個時辰休息半個時辰,晚上到坪陽。上馬!”
隨行的二十人,竺年刻意選了都是兄弟二人的。
略年長的幾個有行伍經驗,一聽命令就利落上馬。
剩余的公子、少爺,包括扈從,都沒法做到令行禁止。哪怕平時也算是弓馬嫻熟,有幾個還是打獵的好手,但一個上馬看著就層次不齊。
幾個精挑細選出來,覺得自家子弟十分優秀的家長,頓時羞得滿面通紅。
竺年倒是耐心地等隊伍列整齊:“出發!”
他們這一次沒有帶馬車,五十五人就是五十五騎,城門一開,就參差不齊地出去。
幾個家長看著實在不放心,被薑卓招呼著乾脆上了城牆,站在上面看了很久。
隊伍的速度不快,原本有些凌亂的步調,逐漸變得統一,再慢慢提速變成小跑,加速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張茂實小聲說道:“牆上風大,陛下還是先回宮?”
薑卓才回過神來:“眾愛卿放心,沿途有朕安排的人,不會有什麽問題。”
五十五人的隊伍,真按照敵我來分,其實是二對五十三。
但哪怕只有竺年和尉遲蘭兩個人,薑卓不做一些布置,也不敢就這麽把人放出去。
不然,五十三個連新兵蛋子都算不上的,恐怕連給人塞牙縫都不夠。
沒有問題的竺年難得和尉遲蘭一起,能夠騎著雪鴉和黑鴉跑一跑,雖說後面拖油瓶不少,心情還是很好的,就琢磨:“先生說要立威,正愁找不到練手的。現在有這麽多現成的,找借口宰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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