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窄小的街道,對兩人來說,真就像兩條銀魚進入湖水一樣,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好不容易大概站穩了腳跟的禁軍爬到屋頂,哪裡還能見著人?
兩人沒多久就跑出了西市,換了一身行頭和裝扮,和攻入城中的自家軍隊匯合。
領頭的竟然是竺瀚,顯然就這麽一會兒已經佔據裡優勢。
他帶的人數不算多,要論精銳程度,禁軍、禦林軍不會比竺瀚率領的軍隊差多少。但軍心、士氣,那差距就不是一點點了。
薑卓領兵在外,竺瀚是親自領兵。
單是這一點就要相差許多。
另外,作為南王府一方,這個京城本就是他們佔領過一次的地方,要不是上次被薑國聯合那個什麽天羅教耍了陰招,早就是他們的天下。還讓南王府世子在京為質多年,時不時搞些么蛾子出來。這一仗打進來,不僅佔著理,還要出口惡氣!
薑國一邊,雖然勉強穩住了陣腳,並沒有一觸即潰那麽狼狽。但就像一家人突然被一群凶神惡煞的陌生人踹門闖進來,生氣之余必然是有些害怕惶恐的。
眼看著薑國軍隊最後退守到了皇城,南軍也就暫時緩下攻勢,把重點放在清理街巷上面。
竺瀚帶著一群人到了南王府暫時休整。
竺年一路跟著他到了臥室,也不假他人之手,幫著竺瀚把鎧甲卸下來。
“老爹?!你怎麽在這兒?”竺年剛開始聽到南賊攻入城內的消息時,還以為是自己的親衛營呢。
這次行動本就屬於臨時起意,他確實有意鬧大,也拖住了相當數量的禁軍,吸引走了更大的注意力。部下如李曲等人,都是成熟的將領,必然能夠見機行事。
但他們人數擺在這裡,趁亂渾水摸魚不難,想趁著這機會把京城一舉佔領不太現實。
可竺瀚來了,顯然南王府的大部隊來了。
“這話說的,我再不來,聽說兒子都要姓薑了。”竺瀚不愧是親爹,看到還來不及去掉臉上黑皮妝的竺年,也一眼能認出是自己親兒子,“怎麽曬得這麽黑?”又說,“這不是春天了,我在家憋得慌,出來遊玩,一不小心走遠了點。”
竺年咂摸了一番話裡頭的意思,想著前不久得到的消息竺瀚還在梁州:“您偷溜出來噠?還是被奶奶打出來噠?”
竺瀚覺得,好幾年沒見親兒子,一見面就打有點不好,就和顏悅色道:“你也是這麽和你‘父皇’說話的?”
“差不多叭。”竺年接過親衛遞過來的水,先自己洗漱起來。
“那他養氣功夫還挺好,沒被你氣死。”竺瀚看著他拿了一瓶油膏在臉上塗塗抹抹,很快就露出真實白嫩的膚色,才開始自己洗臉。
竺年洗完臉:“噫!老爹你怎麽這麽說你兒子?不過我以後是要給我父皇扶棺的。您看呀,我把乾奶奶送走了,兩個弟弟給也送走了,剩下也不能少了父皇。”
竺瀚擦乾臉,一邊覺得自己兒子當個人質還這麽搞實在是危險的挑戰老父親的心臟,一邊又覺得不愧是他兒子,就是厲害。
“你啊,消停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交給芳兒就好。芳兒呢?”
竺年愣了愣,下意識問:“芳兒是誰?哦哦哦,你說蠻蠻啊,他在薑國舊地呢,應該還得打一陣,那邊地方太大了。”
“你怎麽還叫他小名?”
“叫習慣了嘛。你不也叫我小名?”
“啊?不叫你糕兒,難不成叫你嬉年?嬉是什麽東西?那是你能叫的嗎?”竺瀚一想到兒子的這個字,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當然不是氣竺年,是氣薑卓糟踐自己兒子,更是氣自己沒用讓兒子落於這樣的境地。
竺年跟在竺瀚身後走出去:“那你給我起了個什麽字嘛?”
竺瀚腳步一頓,差點讓竺年撞到後背:“我想了好多字,還沒確定。”其實是全家對竺年的字的意見存在分歧。
按照竺瀚自己的理解,自己兒子的字那當然應該讓竺年的先生來取。
竺年的先生多,這方面問題不大,選擇其中最為德高望重的那位來就可以。
竺年本以為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開完會吃完飯洗過澡,都已經躺床上了,他老爹跑來鑽他被窩。
成年很久的兒子表示很不習慣:“幹嘛?你那麽大一個爹了,還不能獨立睡覺嗎?”
竺瀚:“……”
竺瀚把竺年隔著被子揍了一頓,總算是覺得舒了一口氣:“跟你說事呢。”
“哦。打仗的事?”竺年還沒在京城南王府自己的屋子裡休息過,不過東西都是常備著的,床格外的寬大,躺個老爹也沒什麽。
“不是,你字的事。”竺瀚再說起的時候,顯然語氣已經平靜了很多,“本來我的意思是,讓鄒英或者是陸倉兩位先生裡的一個,給你重新主持冠禮。兩位先生才學、人品、德行都是很好的,也算是在你身上花了最多心思的先生。”
鄒英出身世家,文武全才。他不做竺年先生倒不是被他氣跑的,而是竺年發現了現在峪州軍營的地方,幫助他留在那裡主持經營發展。當然先生大才,在峪州軍營發展起來之後,就空出手來把峪州的事情順手都給帶過了,又順手把隔壁岱州也給管了。
近幾年,楚江對岸的丹州、江州、萍州三地,實際都是鄒英在管轄,要不就是鄒英的學生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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