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林軍又大都負責薑卓的安全,比禁軍都缺少實戰經驗,自然不會有多少傷亡。
薑卓的禦林軍來源和大月的不太一樣,用的絕大部分說起來也是勳貴子弟,但是“貴”得有限,更類似皇家豢養的家奴,只不過名號好聽一點。
這些人若是沒有被招進禦林軍,生活和軍屯也差不多。
大部分人的一生,就是會點拳腳功夫,條件稍微好一些的農民。
在這個軍人普遍社會地位底下的時代,他們的地位並沒有到被人灌輸忠君愛國的思想的程度。他們的腦子裡壓根沒這一根筋,只知道自家兄弟說竺年這個老板人好,那就好。
別的,他們只是單純憂心家人的安危。
“放心好了,都安排妥當了。”竺年記得這個人是他一個長隨的親弟弟,就說道,“你哥還在抱月居,我和先生兩人的事情和家裡人扯不上關系。實在不行,抱月居靠著沃水,又有兩條船在,上去就能跑,沒人追得上。”
一條是他原先的畫舫,另外一條是他後面重新造的正經戰船。雖然船小,但是速度快。
嬉王府的人說起來都是薑卓的人。
要是竺年和尉遲蘭是在家裡搞的事情,那這些家人難免會受到牽連。但是竺年在夕照原,尉遲蘭是在看守宋淮的小院,哪個都和嬉王府扯不上關系。
怎麽看,薑卓都不至於為了這個事情,去遷怒自己人。
長隨弟弟松了半口氣。
竺年當天晚上,就和沈化一屋睡了。
大炕上除了他們兩個人,還有四個。
小城總共就這麽大,一萬人的軍隊進來,需要安排住處,只能先擠擠。
到了白天,小城進一步被規整,儼然成為了他們的敵後根據地。
軍需的倉庫,不管是存的糧食還是兵器,全都清點之後被統一安排。
一些小城內歸順的官吏,也是頭一次見沈化在這方面竟然十分精通,完全不像是一個只會埋頭研究水泥的書呆子!
沈化也不明白:“我爹是東州知府,我家是沃州望族。這點東西,看都看會了。這城裡才幾個人,又不是一個州,管這點人,能有什麽難的?”
這些人怎麽就真信他啥都不懂呢?
竺年留了一些人給他,他現在走路都抖了起來,把先前看不慣的都給整改了。
他把匠人們和許多關押起來的人一起調集起來,加班加點開始加固小城的城防。
官吏們這一下頭皮都炸了:“您不是說冬天不能施工,會不牢嗎?”
他們試過,天氣冷了之後,砌出來的牆是真的容易斷裂。
沈化心想,他一個敵對勢力的人,怎麽說什麽話,別人都相信呢?這些人能當官,應該也不是什麽天真小可愛啊。
林州新城的城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大冬天建的了。他會不知道冬天怎麽建牆?
那年林州還特別冷,下的雪比這裡厚多了。
雖然後續確實出現了一些問題,但都不傷及根本,怎麽可能現在還比不上那時候?
成功獲得一個後勤補給地點的竺年,帶著軍隊繼續往前出發。
這一次他們的行動更加謹慎。
平原地區,尤其是敵方有城牆,哪怕是還沒有完工的城牆的優勢,不需要望遠鏡就能夠很遠就發現他們的蹤跡。
竺年不知道他特意配給的做工很拉胯的雪地迷彩,能夠把敵方糊弄到什麽程度,只能盡量把行動改成晚上,並且盡量快速轉移。
幾天過後,戍邊的軍營那邊人都快瘋了。
薑國養馬的條件非常好,確實有很多騎兵,但不表示他們戍邊的軍營——軍隊系統裡的底層,也能有多少騎兵。
騎兵擱哪兒都是最精銳的作戰部隊,除了回來休整,幾乎不會用於單純的防守和預警。
尉遲邑的騎兵隊伍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受到攻擊的時候,他們還以為是安昌那邊又來人了。
這一段國境線非常長,大雪一下,壓根看不出哪兒是哪兒。出去路走長一點,都不知道家是哪邊。
他們點了烽火台求援,但是在這種風雪能把人眼睛都糊住的天氣下,他們也不知道多久能傳遞到。
想出去求援,在找不到尉遲邑軍隊的情況下,最保守且安全的做法就是順著未建成的城牆,去找薑扶。
本來薑扶也在他們這邊,但畢竟過年嘛,人家是王爺又是大皇子,安昌那邊也不至於真的大雪天也喪心病狂要來攻打,就回到附近的一個小城去過年了。主要是打了兩年,周圍的百姓都撤離得差不多了,安昌過來人要是不深入,他們也騷擾不了什麽。
太深入的話,還容易被抓到。目前已經安分了好一段時間。
萬萬沒想到啊……
“安昌是真的瘋了!”
“我怎麽覺著來的方向不太對呢?”
“不管什麽方向,咱們只能守住營地。”
“是!”
營地還有拒馬之類的工事在,要是出去,先不提迷路的問題,大雪天行軍,不能敵人來襲,他們就得倒下一半。
外面協防的堡壘,在不知不覺中一座座倒下,像是被風雪壓垮的一樣。
派出去求援的斥候,無論派出去多少人,什麽時候派出去的,第二天早上都會被整整齊齊堆在營地門口。
營地裡人心惶惶,誰也不願意去值守,怕接下來“風雪中的鬼”會來收割他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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