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竺婉一家回來了,進了宮還滿臉不樂意:“幹嘛這麽緊著讓我回來?父皇……哼!母后您就該跟我去上都過年,咱們不帶他!”
內殿除了娘倆,就剩下幾個侍奉的宮人。此刻都眼觀鼻鼻觀心,努力把自己當做屋裡頭的擺設。
前幾日見識過羅英暴揍竺瀚的,倒是淡定,心想: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不就是大公主說陛下幾句話嗎,小場面。
“孩子話。”羅英拍了拍她的手,先把一年沒見的女兒仔細打量了一番,看竺婉還是一副老樣子,手下的肉也扎實,實在說不出瘦了這樣的話,一些話在嘴邊繞了幾個彎,最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前頭你芳哥拿了薑地的數據,我還擔心你累瘦了。”
單看覺得還好,對比之下才能發現其中增長的幅度極高。
除了經濟之外,還有其它各方面的數據,她都重新看了。
可以說薑地的提升是全方位的。除了薑地遼闊,看上去道路的之類的普及率不算高,但新增的長度也不低。
這種提升,想也知道作為主政者該多麽勞心勞力。
偏偏,女兒一點沒瘦。
竺婉把自己母親也看了一遍,發現沒什麽問題,就大大咧咧地找宮人要點心吃,吃完還得喝糖水:“有什麽累的啊,我哥和芳哥把地基都打好了,我就往上砌磚頭還不會嘛。”
實際情況肯定沒她說的這麽簡單。而且薑地的面積遠超她曾經管理過的區域,人文風俗方面也多有不同,時不時還冒出一些個薑國遺老、反梁複薑的,但最難的她哥已經做了,還給留下了一大批有用之才,她還不至於累倒。
“喲~話說得輕松,回頭你哥回來了,一腳把你踢到海外去,看你在你奶奶跟前還能這麽活泛。”往上砌磚頭也不是人人都能砌得好的,看看孩子他爹,就不太行。
“噫!不會吧?”竺婉一聽,把臉都皺起來。
羅英看她的樣子和竺年一樣一樣的,就笑:“虧得你像你哥。”
“誰帶的像誰唄~”竺婉飯量大,吃完點心,宮人又給端上來一個果盤,眼前一亮,“芳哥從海外帶回來的?”
“不然還能有誰?平時也不能這麽帶,也就是這會兒天氣冷,一路也用了不少冰。偶爾帶一次還行,經常這麽帶馬上就要被參。”也太過勞民傷財。
竺婉很喜歡吃水果,應該說她很喜歡吃。
小時候啥都不懂的小屁孩,非得粘著哥哥,最好什麽東西都得哥哥做了吃。
竺年又很會弄些新鮮東西,成功把一個小丫頭養成一個小刁民。
上都也算是地大物博,但氣候過於寒冷,先天條件難以克服,不能滿足一個南地長大的小姑娘的胃口:“不用他們參,要是我哥讓我去海外,我就直接去海外吃。正好阿莽還沒吃過。”
羅英看她就著一盤並不怎麽新鮮的水果吃得眉飛色舞,但再想想女兒一身扎實的肉,不好說她在上都受苦。
倒是竺婉吃完了水果,想起來自己老父親了,問:“父皇呢?”大過年的,不會還在哪個妃子那兒給她添弟弟妹妹吧?
“在禦書房,跟你芳哥交接班呢。誰叫你過年不回來……”嗯,也不好叫女兒看她怎麽揍她爹。也行叭,反正現在都這樣了。
竺婉一口水果塞在嘴巴裡,愣是沒嘗出什麽味兒,愣了一會兒才嚼了嚼咽了下去:“啊?父皇要退位了?”
“是這個打算。先讓你芳哥監國,等你哥回來之後再傳位就行了。”成親多年,雖說聚少離多,但她對竺瀚的了解是很深的。
竺瀚雖說是宋婉帶大的,但畢竟是宋萱的兒子,性格行事和宋萱其實很像。當然這點兩母子一個都不承認。
兩人都覺得自己特別厲害,想要乾出一番功績來,而不是單純的守成;還得不是一般的功績,得是顛覆性的能夠載入史冊的豐功偉績才行。
但兩人又有不同。
宋萱哪怕是帝後嫡出的公主,出身再怎麽高貴,才能再怎麽突出,她的使命始終不能是繼承大統,而只能是類似和親一般的出嫁。
宋家和竺家的仇恨是兩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她極力想改變現狀也只是無用功,上頭還有一個宋婉壓著,最後連親生兒子都沒辦法親自教養。
她前半生遭遇到的挫折太多了。到現在年紀大了,經歷得多了,行事作風已經進退之間遊刃有余。
但竺瀚不一樣。
他這輩子遭遇到的最大的挫折,就是在掀翻連襟家的時候功敗垂成,導致兒子為了救他當了好幾年質子。
但竺年實在是不需要他操心。
他當質子也跟別人不一樣。
歸到現在,竺瀚幾乎只知道進,不知道退。尤其是這些年基礎設施教育投入開始回報,導致大梁建國就沒出過什麽亂子。朝中民間不少人在吹什麽開國盛世。
竺瀚就飄了,開始好大喜功。
好在他還不算老糊塗,最高目標是名留青史這點還沒變,覺得自己留個開國之君的名聲就足夠了。
竺婉聽她母親說起這幾天的事情,倒是沒再感到吃驚,吃完擦了手臉,擺擺手讓宮人們都退下:“娘,我覺著有哪裡不對。”
羅英把竺瀚的大事情解決了,這會兒正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難得聽到女兒有疑惑找她商量,就問:“哪兒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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