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考了參將。文職是文職,不過那小子武藝不錯。小時候不是生病差點不行了,他自己和小張公公都還後怕,平時習武比讀書盯得還緊。”小張公公本來就有些武藝在身,認識的宮中的高手不少,都不用正經拜師,隨便指點幾句,就是外人得不到的機緣。
竺年書也不看了:“那我得見見。”又很好奇,“你看張兵是錢銀的路子,還是熊北北的路子?”
錢銀是孤狼,熊北北是領兵的大將。
尉遲蘭這回沒馬上回答,想了想才說道:“有點你我的路子。現在就是缺一場大仗,不然張兵這樣的早就磨出來了。”
現在看著,張兵的個人勇武和領兵、乃至於後勤管理、政務處理,都沒有短板,性子也沉穩。
不過軍隊行不行,都得打仗才能判斷出來。
竺年近一段時間都沒怎麽理會朝廷方面的事情,對內政都不怎麽清楚,更別說是一些湧現的人才了。
尉遲蘭知道他看重這些方面,接著又說了一些類似的青年才俊。
能夠入他眼的,整個大梁也是鳳毛麟角,但本事是能夠肯定的。
竺年聽了一陣,突然想起來:“我以前說要辦個天下廚師大賽,為什麽不辦個類似的天下學子比賽呢?不一定得是學子,按年齡分段,比賽、嘉獎那些行業內表現突出的年輕人。”
用來做普及教育、醫療,別說是他的小金庫,就是國庫的錢也不夠花,得精打細算細水長流;但是只是用來設一個獎項,拿出一筆錢來當做獎金,他的小金庫還是很夠用的。
竺年是個行動派,說完就開始直接在書房寫計劃書,等第二天就在東宮和竺侯等人商議起來。
竺瀚這天特意穿戴整齊去禦書房,沒想到撲了個空,阻止尉遲蘭站起來把位置讓給他:“穗穗呢?”
尉遲蘭還是站起來回答:“在東宮呢。”
竺瀚就把眉頭擰起來:“不回來了嘛!不來禦書房,還去東宮,就這麽舍不得東宮?”
年紀並不算大的皇帝感到很不滿意。
他原先覺得不當皇帝還有點舍不得,但前陣子跟著竺年去蒼陶,就把心給玩野了。
蒼陶是個小地方,原來盛產陶器,現在已經成為一個半工業化城市,畫風和竺瀚見過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樣。
他不懂技術,但在街上走三步就能見到一個稀奇古怪的東西。
研究所裡更全是那種“好怪,再看一眼”。
蒼陶的研究所是這樣,那梁州那個研究院呢?
他還沒去看過呢。
每年花那麽多錢,他想去看看,看這些可比看奏折有意思多了。
他就迫不及待想退位。
本來回到京城,他想著改走的流程走一走,他就可以帶著自己的皇后出去走一走。沒想到大兒子人回來了,心還在那艘小破船上,這眼看著已經十二月了,不把皇位拿去,難不成還要在他這兒放過年?
在禦書房裡準備商議正事的大臣們,看他這表現,一時間也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也不敢吱聲。
尉遲蘭倒是沒誤會,想說什麽就見竺瀚拿起禦案上的奏折,就是昨天竺年看的彈劾他的那些。
竺瀚一看,就把奏折往地上一扔:“什麽東西?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下筆之前不會去看看現在外面做事的人有多少?這麽多工作崗位是憑空冒出來的?劃船不需要那麽多人,別的崗位自然會需要更多的人。現在沒有合適的崗位,只要技術繼續進步,總會有新的職業出來。百姓們叫你們一聲父母官,你們不想著讓子女輕松點賺錢養家過日子,隻想著讓他們做苦力。蒸汽船不用人力不行,那種地全用人力?自己去翻地,不用犁最好連鋤頭都別用就好了是不?最好還自己用手舂米。什麽工具都不要用,怎麽不直接說刀耕火種呢?”
竺家被人說奇技淫巧,一方面是來自於他們自身的營銷,另外一方面也是傳統的讀書人群體不看重技術。
再說技術是技術,奇技淫巧是奇技淫巧。
正經的技術是可以改善人生活的。
不然以南地貧弱的資源,拿什麽去和北地打?
薑卓那樣雄厚的資本,那是在見識過神火炮之後才敗走的。可不是他拿著戰船打下來的?
沒有神火炮,難道讓他真拿步兵去對衝騎兵?
沒有技術,神火炮哪兒來?
沒有技術,大梁哪裡來?
反對發展技術,那是在違反大梁的立國之本!
剛才竺瀚說竺年的話,大臣們還猜不出究竟有沒有生氣;但這會兒,所有人都看出他是真生氣了。
竺瀚退位在即,甚至於交給尉遲蘭監國都已經將近一年。
這一年時間,竺瀚是說甩手就甩手,一點拖泥帶水都沒有。期間有些大臣不是沒有表示過繼續擁戴竺瀚的意思,但都被他推回去,還被勸說要好好輔佐竺年和尉遲蘭。
寫彈劾奏折的人,現在禦書房裡就有,被竺瀚說得羞愧難當,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台階下跪倒:“老臣糊塗。”
竺瀚站著看著年紀和他差不多的臣子:“起來!知道自己糊塗,就多出去看看,休沐的時候多去看看普通百姓家。看看他們怎麽過日子,平時怎麽紡紗織布,怎麽耕種,怎麽做豆腐,怎麽做糖糕。百姓將你們視為父母。知子莫若母。你們應該對他們有更多的了解,幫他們解決實際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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