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卓一下就茅塞頓開:“不管如何,朕既然已經許諾竺年南王世子之位,必然信守承諾。只是司天監尚未報上良辰吉日,朕且催催。”
南王府內鬥,勢力就會削弱。最好是分崩離析,可以方便他逐個擊破。
太后點點頭:“尉遲邑將軍說的倒也沒錯。他是尉遲蘭唯一的長輩,他來向你求娶世子,倒也是合適的。尉遲小將軍的身份也配得上世子。”
皇后補了一句:“臣妾也是這麽覺得。初初聽來覺得意外,仔細想想尉遲小將軍倒是比茅姑娘要合適得多。年齡也合適。”
“怎麽想到茅家的姑娘?”茅家在薑國是個大家族,但是經此一役元氣大傷,顯然沒個幾代人無法恢復到昔日的風光。這幾代人的時間,還得看其他家族給不給茅家機會。
“方才陛下來的時候,慧蘭郡主來了,提起這個事情。”皇后說了個開頭,見薑卓一臉茫然,“浹王的女兒,嫁到茅家去的那個。”
薑卓“哦”了一聲,顯然還是沒想起來:“茅家的姑娘就不用提了,身份不合適。”又冷笑一聲,“王叔怎麽教的女兒,不知道竺年殺了多少茅家軍嗎?”把自己家的姑娘,嫁給仇敵,是指著仇敵和她一樣沒腦子?
太后擺了擺手:“她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身邊就跟著這麽幾個姑娘,也沒什麽合適的人選。她倒是想讓女兒嫁給尉遲小將軍來著,人都沒見著,先被尉遲將軍罵了出來。”
這顯然不是慧蘭郡主主動說的,而是鬧出來的大笑話,連太后都知道了。
茅家的主力全殲,直系的男人們幾近死絕,要論功行賞,他們也沒什麽功勞——陽州沒打下來,陽海軍原本就被林州新城攔著,茅軍也談不上牽製。
薑卓給了他們一點象征性的獎勵,讓他們能夠在京城體面的生活,但是一門女眷,竟然連一個能入朝為官的也沒有。最後只能選了個分宗的茅家人,還是直接去了金城經營。
金城雖然是茅家的根基所在,但為了打仗,已經被竭澤而漁,很難說還有什麽前景。
慧蘭郡主想要茅家東山再起,就得想新的法子。
薑卓冷笑:“她是想要軍權,否則哪裡缺好姻緣?”
不說隨遷而來的薑國眾多官員,還有原是大月諸多被新任命的文官,家中多得是適齡且有才華的兒郎。
大月原本的勳貴家族已經被清算到所剩無幾。
薑國的勳貴家族倒是不少,伴隨著這次戰事,還誕生了不少新貴。這些家庭,同樣有許多適婚的兒郎。
但是茅家作為封疆大吏,和原本的勳貴家族不對付不說,不少還有仇。至於新貴,他們瞧不上。
選來選去,如今在京城內的合適的人選,竟然就剩下一個尉遲蘭,和一個竺年。
竺年和尉遲蘭還不知道宮中竟然瞧上了他們兩人的婚事。
現在竺年是閑人,就隔三差五去尉遲蘭家裡遛彎。
倒是尉遲蘭大病初愈,又在朝中為官,事務繁忙,往往都是回到家看到一些小玩意兒,才知道竺年來過了。
這天他把衙門裡的事情理順,下屬也都(物)理順,按時下班回家,本以為能看到竺年,沒想到竺年沒見著也就算了,還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尉遲邑。
尉遲邑下意識從椅子上站起來,看到表情溫和的尉遲蘭,不知道怎麽心裡面就有些犯怵,但還是說道:“你如今已經弱冠,尚無婚配……兄嫂早逝,我是你唯一的長輩,就去宮裡向陛下替你求娶了一門好姻緣,是南王世子竺年。”
尉遲蘭把外出的大氅解下,交給隨從,在廳堂的上首坐下,抬起一雙眼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尉遲邑:“你就篤定我不能殺你?”
尉遲邑下意識腹部抽痛,那裡有一道猙獰的傷疤,是尉遲蘭下的手,差點把他捅出一個透明窟窿。
自從那次之後,他就對尉遲蘭心存畏懼。
說來好笑,他一個從小見慣了生死,殺人無數的人,竟然也會害怕。
這種弱點,他不能有!
他逼著自己面對尉遲蘭,完全不吝於展示自己想要殺死尉遲蘭的意圖,臉上卻帶著笑:“我是你叔叔,也是關心你。你和南王世子本就相交……莫逆。”
“你就指著陛下萬歲。”尉遲蘭面無表情,“南王世子不能受此侮辱。”
他的糕兒值得這世間最好的。
他走到尉遲邑面前,說道:“我嫁。”
尉遲邑怔愣良久,像是面前站著的是個怪物,突然大笑出聲:“哈哈哈!尉遲蘭……你這個忤逆子!尉遲豐地下有知,怕不是要跳起來,竟不知道自己兒子是個癡情種!在黑滎關,我還以為是自己多想,沒想到是真的!好好好,叔叔成全你!就是不知道南王會不會感激你?南王世子會不會感激你?哈哈哈!”
尉遲蘭把尉遲邑打了出去。
竺年身後跟著一個長隨一個侍女,讓開摔倒在跟前的人,瞧尉遲邑爬起來大笑而去,一臉莫名:“小叔叔沒事吧?”病得不輕。
尉遲蘭伸手上前,拉著竺年的手進屋:“別理他。”
“哦。”竺年跟著他走,“家裡送了些花和果子,給先生拿了些。”
尉遲蘭看著陌生的長隨和侍女,知道是薑卓派來監視竺年的,直接說道:“你現在出門,家裡管事還不放心?”
這話顯然是說給長隨和侍女背後的人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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