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有北地比較缺的茶葉、鹽、糖等物資;北地有南地沒有的上好皮毛,甚至於還能交易到梁州研究所心心念念的品質上佳的各種礦石。
混雜在這些大商隊中的,還有一些不怎麽起眼的中小型商隊。他們的合作對象范圍更廣,除了黑滎本地的商人之外,還有在黑滎經商的各類胡商,自然也包括了來自薑國的商人。
“眾所周知,商人的底線是比較低的。只要能夠付得起足夠的代價,他們幾乎可以賣給你任何東西,只要他們能夠搞得到。”
“唔。”竺年聽著竺侯對商人的評價不置可否,“所以,我們的人去了薑國?”
“不止。”竺侯從貼身的荷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紙卷,展開攤放在他面前,“薑國為了南征籌措糧草,在賣官鬻爵。”
“啊!”竺年著實驚訝了一番,臉色變得更為嚴肅,“看來薑國不只是胃口大小的問題了。”
打仗是非常消耗資源的。
沒錢,基本沒法打仗。
哪怕是以戰養戰的前提,也得先把自己裝備起來。
除了兵甲,還包括糧草。
冷兵器時代動輒幾十萬的軍隊投入,總不能說“等等,我先耕個地再打”?
糧食產量低下、生產工具落後、人力資源稀缺,每一場戰爭都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所以大部分戰爭都會發生在秋收之後冬天之前的時間段。其它時候不是不想打,而是真的打不動。
無論是南軍北伐,還是大月朝廷的幾次反擊,打得都極為克制。
不然仗倒是好打,後續的爛攤子沒法收拾。
一旦發生糧食絕收這樣的極端情況,百姓就會揭竿而起。
雖然這些百姓沒法對正規軍造成什麽威脅,但是短時間內會對地方產生極大的破壞。
在這種前提下,朝廷為了籌措足夠的戰爭資源,賣官鬻爵也是其中的一種手段。
剛開始,這些官職爵位,都是虛職虛銜。
商人們有錢,但是社會地位低。朝廷沒錢,但是可以給商人提升社會地位。這是一個非常公平的交易。
但是當朝廷的缺口變大,普通的虛職虛銜已經無法填滿,接下來就會以極高的價格售賣擁有實權的官職。
竺侯說道:“我們買了一些官。”
買官,自然要花很多錢,但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多。
譬如珍珠,自從竺年開始人工養珠之後,珍珠這種東西,在南地就不那麽稀缺。尤其是最近從海外運來的金珠,在薑國價值連城,足以換取一個五品的官職。
只是為了不引人耳目,他們的行動十分克制,大部分都只是換了一些虛職。
這些虛職的作用最大的是提供他們在薑國的抓手。
不得不說,南地在情報方面的工作一直很薄弱。他們連北地的很多事情都沒搞明白,對薑國更是幾乎一無所知。
“我們南地人的身份在薑國不是秘密,盡量減少一些行動,先把人保下來再說。”竺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這些人有宗親在北地?”
“是。”竺侯笑笑,“不管以前有沒有,反正以後肯定有。總得讓人有個留在薑國的正當理由。”
南地和北地只是隔了一條楚江,往來都不算多;和薑國隔著千山萬水,哪怕是真的宗親都已經分開不知道多少年了,誰分得清是真親戚還是假親戚,還是半真半假的親戚?
竺年這一回是真的笑出聲:“行。辛苦你了。不過薑國此舉,顯然決心很大,不可掉以輕心。”
“我明白的,您且放心。”竺侯想自己可不是什麽茅高遠那等蠢貨。
這一局下來,不論最終是薑國、大月、南王府誰勝誰敗,茅家都是輸家。
也不知道茅丘到底開出了多麽優渥的條件……
他在心裡面琢磨了一番,有心想跟著竺年去林州新城“長長見識”,無奈實在走不開,只能留下滿心遺憾。
他在南泉跟著盛元長公主學習的時候,一直以成為竺年的左膀右臂為目標,對竺年身邊的人自然多有關注。
茅高遠是其中之一。
他本以為茅高遠將來或許能夠憑借著茅家的勢力,和他爭一爭誰是左膀誰是右臂。萬萬沒想到,他都還沒爭,茅家這條胳膊就自行脫落了。
不不不,他們還沒來得及成為胳膊呢。
現在斷了也好,省得將來砍胳膊更疼。
這一夜,竺年就睡了兩個時辰,然後就被叫起來和一支小隊一起直接經蒲水到楚江,再走海路到東萍府登陸。
茅高遠能夠做到借水路偷運薑國的軍隊,南王府當然就更能夠做到直接從南地調集軍隊。
比起陸路,水路還是要更加通暢,哪怕從路程上來看繞了一點距離,實際卻要比走陸路快出將近三天時間。
竺年算是第一次親自率領萬人以上的軍隊,整體還算不錯,但遇到的問題也不少,好在都能夠及時解決。
從南地調集來的軍隊人數不算多,有一萬人。
東萍府當地的軍隊同樣有一萬。
重新組建的東州軍直接加入了兩萬人。
等軍隊一路走到林州,林州一個小州也派出了五千人。
海尾集那邊出了兩萬人,三號營那邊出了三萬人。
等到了林州新城的時候,軍隊規模已經接近十萬,鋪開之後漫山遍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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