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在蜿蜒的山路上一路擺開,不知道有多長。
他們這樣的商隊,還配備了許多帶著兵器的練家子,普通土匪是不敢打他們主意的。
竺年只有一個人,還有一輛驢車,沒聽過土匪駕著驢車打劫的。但帶隊的鏢師在走進之後,反而神情更加緊張。
這個距離下,站在下風口的他能夠聞到竺年身上的血腥味,還能夠看清楚他身上的血點子。
深色的外衣看著不顯眼,但是衣領較淺的部位,有兩點還算新鮮的絳紅色。
不,那都不叫血點子,完全是一件血衣!
他裡面穿著的明顯是一件淺色衣服,現在卻是深色的。深色的外衣仔細看,也是深淺不一,顯然已經被血水浸透了!
分辨清楚的一刻,他整個人都毛骨悚然,完全不知道這人究竟是殺了多少人,才能變成這樣。而且都這樣了,這人竟然還那麽悠閑地在吃東西!
這人瞧著年紀也不大……果然是大廈將傾,什麽妖魔鬼怪都出來了!
竺年咬著乾餅子,看他突然拔刀,倒是微微愣了一下:“你們東州的,怎麽跑蒲州來了?茅家去打東州了?”
領隊聽著他熟稔的語氣,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我們不是東州的,是西州的。”
“瞎說!西州什麽時候有東風鏢局了?”他這個做東家的都不知道,“哪個分號的?做主的人出來說話。”
隊伍中突然出現一陣騷動,幾個人從隊伍的中後段一路走了過來。
他們顯然原先是坐在車上,身上光鮮得很,就是走得有點急,很快白白的鞋底粘上了山泥。
走近之後,竺年已經認出來人,有點吃驚:“這不是沈兄嘛。”沈知府的小兒子,被他最早支到西州去“發展事業”的紈絝子。
沈紈絝顯然也認出了竺年,滿臉驚喜:“皋少……”
“嘭!”
一具屍體從山坡上滑落下來,直接落在沈紈絝跟前。
沈紈絝當下臉一白腿一軟,直接就跪了下去,腦袋晃了三圈,也不知道是更暈了還是更清醒了,直接就著跪地的姿勢給竺年磕了個頭:“草民沈柘,叩見殿下。”
腦袋落在地上,咚地一聲非常響亮。
竺年看他緩了幾下才抬起頭,腦門上通紅一片,還不知道擦到了什麽,滲出一點血絲:“倒也不用行此大禮。”
沈紈絝白著臉又磕了兩個頭:“應該的。草民還要謝殿下不殺之恩。”這個不殺,是指不殺他的父母家人。
他人在西州,卻不是對京縣的事情完全不知。
什麽立場之類的他搞不明白,但能明白要是換做他是竺年,以他爹作死的程度,足夠死好幾次了。
竺年歪著頭看了看他,目光帶著審視。
沈紈絝沒聽到他讓他起來,就一直跪著,腦門貼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商隊中的其他人見狀,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是他們的掌櫃都跪著,還稱呼對方為“殿下”,他們也趕緊跪下了。
天氣悶熱,哪怕山中還算涼爽,人們沒多久就已經被汗水浸透衣衫,卻被這沉悶的氣氛壓得不敢說話。
他們覺得過了很長時間,實際上只是竺年吃了一口餅子喝了一口水的時間:“都起來吧。正好有個地方,能坐下來好好聊聊。”
作者有話要說: 土匪╰(*°▽°*)╯:乾一票大的!
土匪⊙△⊙:怎麽就一塊糕?
土匪⊙ω⊙:不管,一起打了!
糕兒(。-’ω?-):就……心情不好。
糕兒( ̄ー ̄ ):你們刪號重練叭。
(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趕得及 ...
竺年說的地方,顯然就是就近的匪寨。
他決定的事情,其他人當然不能有異議,跟著一起爬山,聽著他抱怨:“我剛走下來,現在又要走上去,爬上爬下的煩死了。”
其他人不敢說什麽,尤其是沈紈絝,走得還有些趔趄。
空氣中的大量死人的氣味彌漫,跟隨著悶熱的濕氣一起蒸騰。
“剛滅了一個小寨子,來幾個人過來收拾。”竺年皺著眉,扯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伺候的人嗎?去我車上拿一身換洗衣服。”
匪寨的環境還算不錯,有一條清澈的山泉流淌下來。
竺年就著擦洗了一下,濺到的血液已經在皮膚上凝結成血痂。
伺候的小廝在邊上洗衣服,是沒怎麽沾到血的。剩下的洗不乾淨,直接放邊上燒了。
沈紈絝看著,腳又開始軟了。
說到底,他就是一個衙內,從小被人捧著慣著,哪怕是去西州,也有一群經驗豐富的人跟著,哪裡經歷過生死?
別說是他,就是自詡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鏢師們,看著眼下的場面,都是小臉刷白,有些忍不住直接就吐了。
竺年耳聰目明,山裡面又幽靜,聽到聲音嘀咕了一句:“我又沒弄得很惡心。”
不管這些人是天羅教徒,還是普通土匪,單純從交手上來說,他們都沒有著甲,防禦力幾乎為零。
落在竺年這種經驗豐富的老手手裡,幾乎一刀一個,殺了這麽多個人,連刀都沒有卷刃。
其他人說不出話來,給竺年洗衣服的小廝忍不住崇拜讚歎:“您一個人就把這麽大一個匪寨給剿滅了,您也太厲害啦!”
小廝其實和竺年差不多年紀,只不過肉眼可見的營養不良,身形要比竺年小不止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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