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年默默觀察,發覺茉莉花茶的降火功效不錯,宋覺氣性這麽大,一點都沒上火。
大部隊走後,廂軍留在後面修路。
後續的幾批部隊和補給,都會從官道過來。
竺年的生意人之魂忍不住熊熊燃燒:“京城裡有個叫東風的商號,有土水泥的新配方,用來修路造房堅實耐用。”
宋覺給他一點面子:“等到了京城裡,可以去看看。”走出一段路之後,想起來,“土水泥不是南王府弄出來的嗎?現在京裡頭也有了?我記得府裡也有方子,不過算下來不劃算。新方子好用?”
當年南王府搞出土水泥之後,第一時間就把方子送到了京城。
歷任南王,除了現任的竺瀚之外,都搞出過許多東西,經常送成品和方子到京城。有些有用,有些好玩,有些就當壓箱底的東西,給女兒當嫁妝的也有。
“好用。新方子是東州那邊傳過來的。”竺年不敢說太多。
這要是能夠接下修官道的生意,東風號能賺多少錢啊!
哦,不不不,不能這麽想。
等這天下跟了他的姓,那官道就肯定要慢慢用土水泥翻新。這不是做生意賺錢的問題,而是這麽大的工程,能夠消化多少百姓的就業。
百姓的工作穩定了,賺錢也穩定了,消費當然也就上去了,國家就能夠收到更多的稅。
官道通暢,兵源和糧草的運力就上升。
官道之外還有許多大道、小路可以修,方便百姓出行。
沿途除了官道配備的驛站,大道小路邊上不能做客棧生意,也能先弄幾個農家樂嘛。
腦子裡打著小算盤,竺年一整天都很安靜。
軍隊走上官道之後,道路平順,這天晚上他們終於可以入住驛站。
當然絕大部分士兵還是就地扎營,只有宋覺等少數人能夠睡上驛站提供的房間。
雖然這邊的小驛站很舊,但乾淨整潔,比住帳篷還是要舒服很多。
宋覺忙完一天的畫務後,剛想順便檢查竺年的功課,往邊上一伸手摸了個空。
在邊上的文書笑道:“小殿下在隔壁,應該還沒睡下。”
宋覺站起來:“我去看一眼。沒人盯著,那小子就不做功課。”
驛站的房間很小,不能像在鎮北王府裡那樣,竺年和銀魚的人一起睡一個屋。
兩個銀魚已經準備好了一會兒就睡在屋外的廊道上,反正是內廊,不會吹到風淋到雨。
兩人見宋覺過來,行禮之後想向屋內通報,被宋覺抬手阻止,小聲問:“阿浮做什麽呢?”
銀魚憨厚地說道:“寫功課呢。”
門縫裡透出光,宋覺悄悄推門進去。
木門發出咿呀一聲。
竺年頭也不回:“這麽快就買到菜了?還是什麽都沒買到?我還想晚上熬點稠稠的菜粥,明天早上吃,總覺得有點上火。”
北方的氣候實在是太乾燥了,他這個南方人都快變成風乾肉了。
之前在京縣住著的時候還成,能夠自己想法子弄舒服點,現在出門在外啥辦法都沒有。
“你是肉和奶吃多了才上火。”宋覺抬手要去掐他的小肉臉,被他下意識擋住,“咦”了一聲和他快速過了幾手小擒拿手,竟然打得有來有回,“瞧你平時功課不認真做,手頭功夫還有些?”
“那~是!不然我父王也不會放心把任務交給我啊。我可是家裡兄弟裡打架最厲害的。”竺年甩甩自己的小爪子,又去拉過宋覺的手掌檢查,“您這個手……”
“怎麽?”
“也沒藏鐵棍啊。怎麽打人這麽疼?”
紅五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打人最疼的明明是小王爺,那一巴掌下去,大骨棒子都要打斷,還好意思說別人呢。
宋覺檢查了一下小孩兒的手,發現沒什麽問題,就去檢查他的功課,結果看到好幾張鬼畫符一樣的紙:“你一晚上就在寫這個?”
臥房中間系了兩根細繩,上面是一張張等著晾乾的紙。
這麽多寫得滿滿當當的紙,可以想見小朋友沒有偷懶,還很勤奮。
但是這些紙沒一張是他布置的功課。
宋覺:一時間竟然得想想怎麽罵孩子才合適。
竺年假裝沒看到宋覺在運氣,拿著一張鬼畫符一樣的紙,就拉著他開始叨叨怎麽修官道,怎麽賺錢,怎麽提供就業,怎麽讓百姓們有錢。
宋覺奇怪地說道:“為何不用徭役?還要給百姓發錢?若無戰畫,可以用廂軍。”
“啊。”竺年整個愣住了,下意識反問,“不發錢,那百姓怎麽活呢?”
他低下頭,把已經晾乾的作業紙收起來,也不用勞煩別人,自己就找了針線裝訂起來。
宋覺看他的動作,覺得小孩兒好像傷心了,仔細想想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完全找不到角度安慰,只能這麽眼巴巴看著他。
好在竺年裝訂完,把本子收起來之後,大概緩過來了。
他揮揮手,紅五在地上先是鋪上草席,又鋪上地毯,中間擺上矮桌,兩邊各放下蒲團。
草席不大,邊緣有些磨損。地毯看上去也有點髒。
矮桌是驛站裡頭的,估摸著比竺年的歲數還要大。
竺年邀請宋覺一起坐下。
宋覺也跟著嚴肅起來。
“修建道路三年五載才見小功,徭役一年不過半月,且多在不宜動土的冬日。若是靠徭役,那京城的路,就得修上數年之久。一條連通州郡的路,前一段剛修完,等修後一段的時候,前一段說不定已經破敗了。廂軍倒是人多,但他們平時多為軍隊所用,若是讓廂軍去修路,那軍隊的所需由誰來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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