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適應,自然就要搞事。
等竺年詢問完,了解了各種信息,回到家裡,時間其實還不算太晚。
外書房內,竺年花了半個時辰,就剛才得到的信息,安排完事情。
等人全都頭分頭行事,在一旁充當文書的帳房先生才感慨:“沒想到,那些人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平時瞧著也是狠角色。”
一心想著驅趕亂臣賊子,恢復大月的正統,沒去想現在外面的都是些什麽人嗎?
他們要是能夠聯系上正經禁軍也就罷了,偏偏他們貌似團結合作,背地裡還是各自為政。最後禁軍沒聯系上,一家被騙了錢糧;一家聯系上了膽子賊大的盜匪;一家誰都沒聯系,就想著到時候趁亂出城,逃去沃州。
“不奇怪。”竺年今天的作業已經寫完,又還沒到睡覺的時間,不介意給帳房先生上上課,“他們的地位已經習慣了別人不敢欺騙他們,習慣了別人雙手捧著好處到自己面前。他們平時要做的選擇,只不過是有好處,還是有更多的好處。真要遇上什麽事情,他們的格局也就這樣了。”
說白了,他們不過是幾個連地方豪強都算不上的小家族,平時靠著京城的大家族分一杯羹,在京縣這樣的小地方人模狗樣。一旦遇上事情,只會往自私自利的方向走,有兩個甚至是打算就自己的小家庭出逃,連整個家族都不要了。
論義氣,還不如幾個紈絝。
帳房先生原先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竺年會這麽不遺余力地幫扶百姓?
從一開始東風號建立,一直到現在戰事吃緊,明明是花錢如流水的時候,怎麽還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這些事情。
現在一聽,他豁然開朗,一雙不算太大的眼睛睜圓了一些,看著書桌前還未滿十六的少年。
人和人之間差別最大的,原來是格局。
像那些族長,能夠顧上的無非就是自己的一個家族。
而他們的這位小王爺,他心懷的是整個天下。
所以,他把天下的百姓都視作自己的責任。
竺年說完之後,看帳房先生不說話,就瞧了瞧桌子。怎麽樣?有沒有被他的情懷感動,要不要馬上就納頭便拜?
帳房先生看他的小表情,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把微微抬起的手放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袖子,一臉嚴肅:“東家,咱們的錢還有多少?貨還有沒有?”
別人是花錢如流水,他們家這位小王爺,花錢如瀑布。
竺年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把嘴一撇:“錢我有的是。貨嘛,快了。”
開玩笑,他做小王爺是第一遭,做商人的技能點上輩子就點滿了。
雖然這輩子沒有上輩子那麽便利,也沒有什麽金融之類的捷徑可以走,但是上一輩給他留下的家底可比上輩子厚實多了。
“你可以說我不會打架,但是你不能說我不會賺錢!”
帳房先生琢磨了一下,覺得竺年要不是有個小王爺的名頭,打架的本事都能叫混世魔王了。要是他賺錢的本事真的有他吹得這麽厲害,那……
他到現在位置,見過的最會賺錢的人就是竺年,東風號應該只是冰山一角。但是竺年的年紀擺在這裡,他想了想就問:“東家跟我說說南地的事情吧?”
竺年到北地快一年沒回去,提到有些想念,就跟他聊了聊。
這一聊,竺年晚上就夢到了南地。
夢到自己在南泉,光著腳拉著尉遲蘭去海邊玩。尉遲蘭剛開始還像個姑娘一樣不敢露腿,後來玩得比他還瘋。
他們踩著木屐,去漁民家買新鮮的漁獲,牽著手一起回家做飯。
吃過之後,又一起洗澡……洗得時間有些長。
“東家?東家,您起了嗎?”
“糕兒?哪兒不舒服?”
竺年迷迷糊糊醒來,看到身邊已經圍著幾個大夫:“怎麽了?”
大夫們把他的手腕塞回到被子裡,面露迷之微笑:“沒事。小王爺是大好了。就是最近有些燥熱,飲食方面要稍許清淡些。”
兩個小廚房裡專做藥膳的就和大夫們去偏廳討論,等竺年回過味兒來,隻覺得熱氣直衝天靈蓋。
不等他鑽進地心(被子),耳邊就傳來一聲輕笑:“糕兒,是個大孩子了。”
竺年震驚地轉過頭:“你怎麽在這兒?!”
尉遲蘭俯身,把他從被子裡挖起來,看他火燒屁股又遮遮掩掩地跑去換衣服洗漱,也不跟過去:“幾天不見,糕兒就不認人了?”養不熟的胖狸奴,外面有的吃喝就想不起回家。
竺年隔著幾道屏風,憋出一句求饒的“哥哥”。
兩人一起吃了個早飯,也不用換地方,就在內書房的貴妃榻上擠著說話。
“哥哥怎麽來了?”他說話的時候,視線不受控制地去看尉遲蘭的腿,想到昨天晚上的夢,思維有些發散。
尉遲蘭覺得胖狸奴在動什麽壞腦筋,攏著他的兩隻爪子防撓:“快過年了,咱們一起過個年。”
“對哦,快過年了。”竺年突然想到自己家,“今年我們家都聚不到一起了,希望過兩年都能一大家子一起過。”
“糕兒的‘我們’,算沒算上我?”
“嘿嘿。”竺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反手拉著尉遲蘭的手捏了捏,突然又皺了皺眉頭,“我攢的聘禮都在梁州,高祖奶奶在南泉還備了一些,現在也沒辦法給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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