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鎮北軍的老兵進行了編排,剩下三萬都是經過專業軍事訓練,但從來沒有上過真正戰場的新兵。
但是他們不能因為是新兵,就永遠不讓新兵上戰場;也不能因為對手是禁軍這種強敵,就臨陣退縮。
新兵們的初戰,比他們預料中的要好得多。
主要也是這支軍隊兵種的構成問題——弓箭手的比例出奇得高。
弓箭手攻擊距離遠,殺傷性高,在戰場這種人員密集的環境下,很多時候都不需要特意瞄準,就能有所收獲。
一輪訓練有素的弓箭手的齊射,就足以逼退缺乏刀盾手保護的步兵。
只有同樣擅長弓箭的騎兵,才能對弓箭手稍有克制。
但眾所周知,騎兵人數有限,而且被正面戰場牽製住,無法回援。
戰場上比較讓人頭疼的兩個兵種,一個是騎兵,一個就是弓箭手,非得還要說的話,另外有一個就是刀盾手。
這三個兵種,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貴。
騎兵——戰馬很貴且少。有錢也得有養馬地、馬種等一系列條件才可以。有錢如禁軍,騎兵隊伍數量也不多。
刀盾手——純金屬製成的盾牌很貴。
弓箭手——弓箭倒不是特別貴,關鍵是培養一個成熟的弓箭手,消耗的箭的費用不會比一匹戰馬便宜。
另外就是,這三種兵都還特別吃天賦,不是單純用錢用資源堆就可以的。
紅三帶的三萬新兵中的弓箭手,當然不是個個都是神射手,但明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其中的花費讓懂行的將領們瞠目結舌。
蔣參軍作為工作中有很大一部分負責後勤,對金錢這方面比較敏感的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小殿下花費這許多錢,西王府知道了會不會責備於他?”
敗家子是會被老父親教訓的吧?
畢竟西王府一直待在京城,西州荒於經營。要短時間內拉出這麽一支軍隊,除了要有這麽多人之外,怕是把整個西王府留下的家底都掏空了。
紅三實話實說:“小王爺有錢,和西王府沒關系。”
他這番回答,在其他人聽來隻覺得是他不清楚訓練士兵所需要的開銷。他一個小王爺的護衛,確實也不會對王府內其他事情,尤其是錢財方面的運作有多少了解。
等紅三離開之後,宋覺帶頭和其他人一起感歎:“阿浮不容易啊,小小年紀就能這麽有謀劃。”
“看那些新兵的架勢,應該是他在北上之前,就開始訓練起來了。”
“可見小殿下其實做了兩手準備。若是沒找到我們鎮北軍,他自己也會上。”
“哼!他自己拿什麽上?就拿那幾個新兵蛋子?”宋覺說得生氣,“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此刻,竺年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已經從一個臨危受命的勇敢小少年,變成了一個精忠報國有勇還欠了一點謀的小少年。
剩下的話他們沒說。
他們覺得,在“宋浮”心裡,肯定是隻認宋恆當皇帝的。他之前的一切謀劃,都是想著接宋恆回宮,然後一切回歸正軌,其他恐怕沒想太多。
但是現在宋恆死了。
宋浮未必會對宋恆有多麽深刻的感情,但無疑宋恆代表著大月的正統。現在這杆旗子倒了,皇宮裡的宋淮又是亂臣賊子,宋浮這種單純的小孩子應該會無所適從吧?
被困在禁軍營中的真宋浮確實無所適從。他就是一個庶子,在王府中不得父親青眼,本身也沒有什麽才華,連當個紈絝都不是很出彩,無非就是跟著父親去哪裡就去哪裡,並沒有其他幾個庶兄弟留在京城想自己闖蕩出一番事業的雄心壯志。
十幾歲的少年郎,離開京城的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連親事都還沒訂,等到了西州之後該不會娶個“野人”姑娘?
沒想到剛出京城沒多久,他們一家就被禁軍統領給抓住關了起來。
本來倒也還好,落在禁軍手裡,總比落在其他亂七八糟的人手裡強。
對他們這些皇親貴胄,禁軍聽上去總歸親切一些。而且施統領雖然限制他們出入,卻也安排了專人伺候,說是現在外面局勢亂,是來保護他們的。
他之前偷聽父王和嫡母的話,說是有可能會因禍得福也不一定。
他是不知道都現在這個情況了,禍就在眼前,福上哪兒找。
今天戰事一起來,他嚇得六神無主,只知道跟著人亂跑一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出了軍營。
他呆呆站在沃水邊,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論理,他應該是要回到禁軍那邊,畢竟父王和嫡母,還有他的幾個兄弟姐妹都在;但是他打心眼裡不想回去。除了現在打仗了,刀劍無眼,萬一給他哪裡來一道口子捅一個窟窿什麽的。還有就是,他覺得那裡讓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恐怖,像是有什麽怪獸會隨時把他吞吃掉。他在軍營裡一個囫圇覺都沒睡過。
可要是不回禁軍那邊,他身上一文錢也沒有,連個壓衣擺的玉佩都沒有,身上也沒個能證明身份的東西,總不能沿街乞討到京城吧?
不,現在京城那副樣子,他也回不去了。誰知道會不會被宋淮殺掉?
他可沒有他那幾個兄弟的膽子。宋淮連自己的小兄弟都殺了一個,還屠了那位小皇子的母族一百多號人,就因為聽說要擁立小皇子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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