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軍踐踏陽州,是他們完全無法容忍的。
至於南軍,還幫助他們打殺茅軍呢。
雖然南軍待他們也沒安好心,但比起茅軍這種完全的敵人,南軍只能算是半個敵人。
船隊行至完全被南軍控制的區域,他們看到除了少數痕跡之外,百姓們已經恢復生產生活,對南軍的好感又提升了一點點。
楊十郎下意識覺得這個場面不太對,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三郎、十郎,前面不遠就是楊涼將軍駐地,你們可以先準備準備。”
楊三郎聽到一名南軍和氣的聲音,原本對於自己辦成了一件大事的隱隱得意,終於變成了惶恐。他下意識應了一聲,拉著自己腳步有些飄的兄弟,一起翻身上馬,不久之後就進入了一處營帳。
他雖然對自己做的事情有些心虛,但是在這種境地下,能夠和能征善戰的小叔待在一起,顯然更加安全可靠。
楊十郎不暈船,但也從沒有試過乘坐這麽久的船,腦袋和步伐都有些暈。好在騎了一陣馬,倒是把他的腦子顛了回來。
和急著見小叔的楊三郎不同,楊十郎把這些營帳的布置著意觀察了一番。
明顯寬大一些的營帳,在各種普通的營帳的包圍之中,可以說是拱衛,也可以說是監管。
兩人進了營地,沿途遇到的無論是南軍還是陽海軍都非常和善,處處都透露出一種輕松的氛圍。
馬一直騎到主帳跟前才被士兵帶去照料。
兩人下馬之後站在門口叫了一聲,聽到帳內傳來楊涼的回應,才整理了一下衣冠,掀開簾子進去,就看到他們小叔一手上拿著一卷書冊,一手在寫字。
“小叔?”
楊家人是刻在骨子裡武將血統,變異的那一支已經乾脆分家到京城單過了。剩下在陽州的這一支,頂多就看個兵書,其它時間連個戲文都看不下去。
他們家小叔只是長相文質彬彬,骨子裡還是正兒八經的楊家人,怎麽會看書?
楊涼在他們進來的時候,抬頭大量了一下兩個侄子,見他們只是灰撲撲了一些,連手上的書都沒放下,示意他們進來:“那邊有熱水,自己先洗個手臉。說說你們怎麽回事?”
兩人簡單清洗了一番,把一路上的見聞和前因後果詳細說了。
因為時間緊,兩人在策反外族部落的時候是分頭行動的,雙方分別說明,又相互補充。
身為楊家人,他們雖然沒有把足跡踏遍整個陽州,但是對陽州的地理很清楚,不用輿圖,就把整個路線說得非常清楚。
楊涼點了點桌上的茶壺:“奶茶,自己倒。”
兩人剛喝了一杯奶茶,就聽到親衛站在帳外喊飯食已經準備好了。
楊涼乾脆撤了書桌,和兩個侄子一起吃了一頓兩頭不靠的飯。
門簾和窗簾都掀開掛起,大帳內十分明亮。
門窗處除了厚實的簾子之外,還留了一層通透的紗簾。
楊十郎年紀小,好奇心重,吃過飯就去研究:“這比咱們家用的要牢,網眼也細,就是稍微暗一些。”
楊涼還沒吱聲,楊三郎立刻跳過去,一把將楊十郎拽開:“你別又把紗簾戳破!”
他這個十弟別的都好,就是破壞力強了點。家中的紗簾就沒有一扇能用滿一個夏天的。
陽州氣候確實完全沒有北地的嚴寒乾燥,但這也意味著蚊蟲極多。有條件的人家,紗簾一年中只有冬季不會用。
“我戳過了,沒破。”所以他才說牢。
楊涼顯然也深知這個侄子的性子,覺得小孩兒精力旺盛顯然是課業不夠多,就把剛剛撤下去的筆墨紙硯重新擺好:“過來坐著,很久沒考校你們功課了。”
楊家兩兄弟一驚,完全沒想到自己的作為沒被小叔罵,竟然在這個地方等著?
“小叔,咱們要在這兒考校功課?”楊三郎覺得不可思議。
楊涼用手指頭敲了敲桌子:“那不然呢?你覺得我們現在還能想幹嘛就幹嘛?”
楊十郎敏感地聽出小叔的意思,嘴巴張了張,想不出能說出什麽有用的話來,拉著兄長一起坐下:“我們聽小叔的。”
“嗯。”楊涼在看清楚局勢之後,就開始仔細琢磨起了南軍的一些布置,剛開始帶著些賭氣的心理,但觀察下去,發現很多布置都值得仔細研究。
一些普通的布置,南軍對他也不設防。類似醫療兵和傷兵營這樣的地方,他要是有疑惑,還會有人給他詳細講解。
由於周圍一些村莊集鎮遭到過茅軍的破壞,當地的一些生產生活要是發生了問題,百姓們也會來找他們討主意。
時間不長,但是楊涼學到了很多新的學問。
得到消息的南軍將領對參軍說道:“楊涼將軍是個聰明人。”
參軍執筆的手停頓了片刻:“就是不知道小王爺是怎麽想的?費心……”竺年的做法說不上是拉攏還是扶持楊涼,他斟酌了一下,只能含糊道,“到底是什麽打算?”
按說,以他們南軍的立場,肯定是不願意見到楊家勢大的。
楊家和北境尉遲不同。
北境尉遲再怎麽能打,影響力再怎麽大,自家人太少,靠著一些養子來鞏固權利和戰力,也不怎麽堅固。
現在唯二剩下的兩個尉遲家的人,還不是一條心。
楊家不僅人丁興旺,而且家族團結。若非遇到變故,他們還有京城分宗的策應。哪怕這一次楊家遭受重創,也不會一蹶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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