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其實都做過清理,能走人能騎馬,只是刻意放任了草木生長,在這個季節很快就和荒山沒什麽區別。
等一行人上了大道,速度才算是提了上來。
休息的時候,竺年悄悄看尉遲蘭,靠過去拉了拉他的袖子:“先生……”
尉遲蘭下頜繃緊,面無表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不住,我只是有點擔心。”
他從小在軍營中長大,經歷過的戰陣絕對不少。但要說能有多少經驗,其實得分情況。
像現在這種整片北地都亂成一鍋粥,加上薑國攪局的情況,他也沒有經驗。
而且在經歷了這兩年的變化之後,他發現自己在處理尉遲邑的事情上,還是太毛糙。
北境尉遲鎮守黑滎關,已經數十年時間。對上薑國,他們完全不虛,畢竟這就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哪怕現在薑國要全力進攻黑滎關,而北境尉遲缺乏來自朝廷的補給,尉遲蘭也不覺得自己會守不住。
就算他人不在,可北境尉遲從來不是單純靠著一名尉遲血脈撐起來的,是由無數匯集在北境尉遲四個字下面的將士組成的銅牆鐵壁。
但是尉遲邑絕對是個後患。
他在處理尉遲邑的事情上,先是沒有一擊必中,直接把人殺了;後續也沒有留下仔細清理排除尉遲邑留下的後患。
現在的黑滎關內,肯定留有尉遲邑的人馬,數量還不一定少。
若是換到現在,他處理的手段會更乾淨利落,絕對不會留下這些首尾。
“薑國對大月蓄謀已久。連我家這種北地都不放在眼裡的野人,都安排了茅家這種手段。”針對北境尉遲這種老對手,薑國安插的人手肯定更多。
尉遲蘭知道竺年沒說完的話:“我知道,肯定不止一個尉遲邑。薑國連尉遲邑都能拉攏,其他人更不用說。”
尉遲邑好歹還是尉遲家的血脈,那些個養子呢?
薑國想要滲透,多得是漏洞可以鑽。
這次他們行軍,完全不考慮歇宿的問題,累了餓了直接在路邊休息吃飯。沒幾天,一行人就像是剛從醃菜壇子裡撈出來的一樣,但是不敢停。
他們一路從遷山腳下走到東州,再從東州取道京城,最後才能往黑滎州去。
他們的速度已經非常快,但是等他們接近京畿的時候,竺年的【眼】傳遞回來一個糟糕的消息:“宋覺撤了。”
薑國沒有放過汾州。漫長的蒙山並不是只有黑滎、汾州、涉陽三個關隘,大大小小的關隘都被薑國攻打了。
很多關隘能夠起到的作用有限,但他們不得不防。
薑國能夠發動這樣的攻勢,顯然是傾舉國之力,胃口絕對不是從大月身上咬一口,而是直接要把大月一口吞下。
這是一個壞消息,但也是一個好消息。
“黑滎關現在還沒丟。”不然薑國就沒必要這麽分兵攻打汾州。薑國要攻打大月,黑滎關是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尉遲蘭沒說守住了,而是說還沒丟,顯然並不是很有信心。
只不過他們現在已經到了京畿地區,消息的傳遞變得通暢起來。
建立沒多久的東風客棧雖然還很簡陋,但是已經能派上一點用場。
北境尉遲和南王府的合作進展緩慢,但是和竺年在北地折騰的這一套系統融合,卻幾乎沒有什麽阻礙。
他們到達其中一家東風客棧的時候,掌櫃已經整理好了所有相關情報等候,臉上是掩不住的憂心忡忡,嘴上說著掌櫃該說的客套話:“兩位東家可算來了,熱水飯食已經備下,還請諸位先行入內休息。”
幾名店小二把馬匹牽走,洗澡喂食,乃至於按摩。
士兵們同樣被安排了類似的流程,還有大夫過來把脈,根據他們各自的狀況按摩放松加上熬煮藥劑。
竺年和尉遲蘭更是如此,只是他們在洗澡吃飯的時候,聽掌櫃把消息都說了一遍,沒有任何浪費的時間。
比起熊北北那邊的消息,掌櫃這裡的消息更多更雜。
“黑滎關那邊傳來的消息不太好。我們這邊籌措了一些物資過去,但是用處不大。現在黑滎城內有些控制不住,魚龍混雜。尉遲邑帶著薑國的部隊,要和舊部裡應外合。那邊傳回來的消息,頂多半個月左右就要全部撤走,意思是盡可能保存實力再圖後事。”
尉遲蘭早有預料,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臉色難看,吃飯的動作都停了下來:“繼續說。”
掌櫃惴惴:“是。禁軍撤出沃州之後,當地出現了一支天羅教,不知道哪裡來的,領了許多百姓,現在和當地的世家大族在打對台。他們打不進城裡,世家打不出去。”
“嘖。”竺年聽到這種奇怪的教就覺得不爽,“京城那邊怎麽樣?”
“聽說……真的只是聽說,禁軍統領施閑想要立西王為帝。”
“啊。”竺年略微感到驚奇,仔細想想倒也不是沒可能,而且既然掌櫃的把這件事情拿出來說,顯然不是完全空穴來風,“那是施閑對宋淮完全失望了。”
“京城裡的文官已經分成了三派。一派堅決擁立宋淮的,說不能和施閑妥協,已經擬了新的禁軍統領的名字;一派主張暫時和施閑虛與委蛇,等局面平定下來之後再說;一派是覺得宋淮得位不正,是天譴。”
竺年有些奇怪:“中立的呢?”按理說不是中立的人最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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