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不念跟著重複了一遍,語氣古怪:“滿江紅?”
他也沒料到,自己第一次出門賺錢就和滿江紅的人碰了個面對面。
時下魔族在各地肆虐,搞得人心惶惶,一天十幾封加急信件往各門各派遞送,就連他們這批弟子出來都有一大半都是為了除魔。
可有人反抗,就會有人順從,魔族修煉天賦的確得天獨厚,可也並非是毫無弊端,修煉的功法急於求速也會讓他們的性情日漸暴虐,慢慢的就會難以接受同類。魔族的敵人不止別族,還有同族。
萬物向來相生相克,之後還真有人發現了克制他們的種族——鬼族生性陰涼,體質又適宜雙修,用來中和魔族的功法在合適不過。
只需要進獻一個弱小的鬼族就可以得到魔族的庇護,一群心術不正的人一合計,專門成立了一個小隊追捕他們,這就是滿江紅的由來。
傳言滿江紅的據點遍布各地,專挑落單的鬼族下手,容不念瞅見一邊的小鬼族,心裡頓時有了計較:“光天化日的強買強賣可不好吧?”
他把盤纏花了個差不多,又沒能成名賣藝賺錢,現在看見滿江紅的人已經開始在心裡盤算抓了他們幾個能去當地官府換多少賞錢了。
後邊有人尖聲尖氣的說:“誰說我們強買強賣了,你這後生紅口白牙的可不好誣陷人啊——”
“紅毛,你跟他個小白臉費什麽話!”
“是不是誣陷你心裡清楚,”容不念沒過多在他們身上糾結,抬手點了下後邊被蒙著頭的小鬼族,“再說了,你說了不算,他說了才算——”
“嘿,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綁人的比救人的還有理。
容不念往前邁了一步:“是又怎樣?”
為首的大鼻子沒想到這回碰到個硬茬,愣了下才不可置信的問他:“你是要和我們滿江紅作對?”
這種買賣什麽時候都不會被放到明面上,可此時鬼族已經式微,追捕他們又多是滿江紅的人,受著魔族的庇護,一般人就算遇上了也會裝作沒見到,避免給自己找麻煩。
可惜他遇到的是容不念。他自己不大一個人,卻被師尊和師兄灌了一肚子的是非道義,再加上頭一次出門就遇到這樣的事,自然是絲毫不退步:“不吃敬酒的人是你們,識相的就給我麻溜的罵人放下,給人家賠個禮道了歉再滾蛋。”
大鼻子頓時滿臉怒容,“哎,你他娘的,哎哎哎——”可他還沒走兩步就丟掉板斧歪在了地上,“啊!你這個小白臉偷使了什麽下作手段,啊啊你幹了什麽!”
“沒什麽,定身術而已,”容不念走近,在他腰間左右翻找了一下才站起來,他手上拿著個沉甸甸的錢袋,臉上還帶著點似有若無的笑意,“哦,別人是,但我覺得你講話不好聽,所以就加了點東西,你不介意吧?”
少年滿臉笑意,似乎只是在和他商量要不要喝水。
“啊,我、你到底啊啊——”他話都沒說完,只剩痛呼。
說話間容不念又在幾人間轉了一圈,回到原地時手上已經多了幾個顏色各異的錢袋子,掂掂手上那幾個錢袋子,他笑意更深了些:“看來我不用去了,你們自己去吧。”
說罷他打了個響指,幾個人連同剛剛倒地不起的大鼻子都齊齊直起身子朝東去了,除了從剛才起就直挺挺站著的小鬼族。
容不念一直望著幾個人走遠也沒敢回頭,實話說,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這時還是個深受山下三無話本荼毒的小青年,對折子戲裡英雄救美,主角以身相許這種事深信不疑,雖然不清楚沒露臉小鬼族是不是個美人,但他確實算不上英雄,到時候帶個鬼族回去,師尊說不定會打斷他的狗腿。
可總有人要說話的。
“主人。”
那群人剛走,小鬼族就又跪到了地上。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摘掉了自己頭上的蒙布,隻留給容不念一雙遍布血痕的細瘦胳膊。
容不念聽見聲音一回頭嚇了一跳,一蹦三尺高:“你幹什麽,別跪啊,你起來——”
小鬼族卻不再說話了。
他剛剛透過蒙布看到少年嶄新的長靴,靴底蜜白,靴邊還繡著精細的竹枝,這樣的人非富即貴,即便只是個熱心的過路人也不是他惹得起的。
被抓再被截,被截之後再被倒手給其他人,事實上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太多次,他知道自己需要在這個時候表現的溫順一點,這樣才能少挨打。
容不念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大半天都不再說話,但他到底還是沒適應得了這個等級森嚴的時代,最見不得別人跪,於是急忙拂袖將他托起來:“你別這樣,你、別害怕,我不會打你的……我只是想問問你需不需要療傷……”
容不念的語氣比他還緊張。
本來打算救了之後就把人放了的,現在看見人家胳膊上的傷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殷辭反而因為他的動作疑惑起來:“你不要我做你的爐鼎嗎?主——”
兩次。
陰差陽錯的遇到兩次,他們遇見時的第一句話居然沒變過。
“可別這麽叫我,我怕折壽!”容不念躲得遠遠的,一臉見鬼的表情,“實在不行你喊聲哥也比這好聽啊!”
他茫然道:“什麽?”
容不念舔舔嘴唇,伸手比了個小拇指大小的尖兒:“就叫哥吧,我隻比你大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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