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的畫面要比之前快很多,就像是故意不讓他看清一樣,容不念也在床帳放下後第一時間出了門,由於陣法限制他並不能離秦安太遠,隻好面紅耳赤的蹲在院子裡守夜,只有滿院子的臘梅香陪著他。
好在他也沒有白替人尷尬,那之後不久秦春雨就被大夫診出了身孕,也正是這時候,秦安因為去郊外又患了次風寒。最開始身邊人都隻當他是受了風寒,外邪入體,沒當成大事,可沒想到照著往常的草藥煎了兩三劑後他的病情反倒越來越嚴重了,還沒等相熟的大夫開出新方子,他就不省人事了。
更讓秦春雨想不到的是,秦安這一昏就怎麽也叫不醒了。
而在此期間,秦諾竟然隻來過兩次,一次是帶著位道醫來的,隻待了不多一會兒就走了,一次是自己來的,出門之前還和秦春雨因為帶著秦安去郊外的事情起了些爭執。他自從兒子成婚後就沒怎麽管過這邊的事兒了,偶爾見了兒媳婦也沒什麽笑模樣,大有些讓他們自生自滅的意思,現下秦安生病,他也不怎麽熱心的樣子,因為這個秦春雨心裡沒少窩火。
容不念微微皺眉看著進進出出的下人。
秦安這一病,病情症狀都對得上,只是時間和他們之前聽說的略有出入,他這次生病是因為風寒不假,時間卻在秦春雨懷孕之後。
容不念看著她眉眼帶笑地去摸還沒顯懷的肚子,卻沒由來的想到了之前在結界裡聽到的耳語——原來是真的有過這麽一個孩子的。
秦安隻當她那天晚上說再成一次婚的話是隨口一說,秦春雨卻真的放在了心上,隔三差五的出門晃悠,問她做什麽也只是神秘兮兮的笑。
那時候的秦春雨像是提前預知到了自己的未來,於是急切的想要給他一個約定好的婚禮。
那日趁著天氣好,秦春雨帶著他去了郊外。秦家在郊外的田地鄰水,大多富饒,秦長工之前包的就是南郊的一塊谷子地,收成很不錯,秦春雨沒少在這片田裡費心思。只是現在還是春初,地裡只有成堆成堆的谷子秸,並沒什麽人。
秦春雨沒帶旁人,親自駕車到了這兒,馬車上被遮的嚴嚴實實的,一絲風都沒漏進去,秦安自然也看不到車外的情景,更何況他一下車就被秦春雨蒙了塊布,走了幾十步才停下。“這……是?”頭上的東西被掀開,秦安下意識眯了眯眼,瞧著前面明顯裝飾過一番的屋子驚訝道。
“這是我之前乾農活是偷偷搭的棚屋,這麽久了,我以為它塌了,沒想到還挺好用的,”秦春雨拍拍手,滿意的看著面前披紅帶綠的屋子,“諾,就當是咱們的新屋了。”
“好好地要什麽新屋?”秦安隻當她又在孩子氣,伸手點了下她的額頭,“我看你是閑得慌,就應該讓你再多念幾本書……”
秦春雨卻眼睛亮亮的搖搖頭:“不是,是新屋啊,你還記沒記得我說過要娶你?”
秦安微微一怔,順著她的目光望下去,這才看清自己拿在手裡的是塊鴛鴦戲水的紅蓋頭。
“當時還說要抱你下馬來著,結果這不是有了小家夥嗎,先欠著,下次再說——”她扶著腰挺挺肚皮。
“哎要不你教我算術吧,”秦春雨托著下巴轉了轉眼睛,“這樣我到時候可以做生意,有錢了就再辦一個,辦一個特別正式那種的,到時候我給你下聘禮,什麽都不少你的,你呢,就負責跟我回家暖被窩兒——”
她張開雙臂瞧著秦安,還沒開始就給定了個宏大的理想,也不想想哪裡有一對夫妻成好幾次親的道理,偏偏自己覺得合理,笑得一臉得意。
秦安也不拆穿她,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嗯……做生意也好,那要先有個字。”
“什麽字?”
“呀,做生意總要有個名字的,比如父親有時候也會叫我長生是不是,這就是字,有名有字別人才好稱呼。”
“唔,確實,”秦春雨砸了下嘴,“那該叫什麽好啊?”
“秦姑。”秦安望著她微微一笑,拉過她的手一筆一劃的在上面寫下這個“名字”。
“秦……姑……姑?”秦春雨兩頰鼓鼓的,“好哇,你又逗我!”
鄉下人一般都是直呼其名,沒什麽起字的講究,不過會有個統稱,就好比“姑”這個字一般是用來稱呼五六歲的小姑娘的,嫁了人的很少再這麽叫。
“沒有啊,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小孩子。”秦安憋著笑。
“別說了,別耽誤了吉時,要祈福的!”秦春雨紅著臉打斷他。
“祈什麽福?”
“為咱們的孩子啊,我特地求了吉時呢,算起來你是沾了孩子的光,”秦春雨促狹的笑了下,帶他進了棚屋,“你該不會以為是真的帶你來拜堂吧?”
“你呀——”
秦安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盡管表現的再嫌棄也還是和她一起祈了福,臨出門時還絞了兩人身上絞了兩縷頭髮。
“這是要幹什麽?”
秦安不僅寫字好看,手也巧的很,不一會兒就編了個同心結出來:“諾,也不能光給小家夥祈福,你懷孕也辛苦,得好好犒勞下——”
“給我的?”秦春雨拿起來盯了半天,一會摸摸這兒一會碰碰那兒,愛不釋手的模樣。
秦安看她這樣也跟著開心,臉上的笑一直沒淡下去。
明明路上還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回了薈院秦春雨卻安靜下來,站在院子裡半天沒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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