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那塊破碎的結界。
殷辭看著結界邊緣緩緩被修複,知道這是容不念催動內丹示意他的擔心多余——哥哥本來就是個吃不得虧的性子,這下被九黎陰了一招,不想著還回去才怪。殷辭聽他言語就知道他是心意已決,別說自己,就算掌門找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殷辭暗暗搖搖頭,勸不住,那就只能多看顧點了。
“行了,別多想了,夥計,”容不念看了看說完話後陷入沉思的殷辭,又怕他胡思亂想鑽牛角尖,於是拍了拍千機劍,“嘿嘿,別裝死了,出來乾活,把我們送回天玄去唄——”
千機劍嗡嗡地響了兩聲以示對他這種“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的態度不滿,但容不念全程單方面暴政壓製,對勞工的抗議全當看不見,一手一個招呼他們上了劍。
大約是這裡剛下過雨,迎面吹來的風又涼又濕,殷辭打了個寒顫,忽然心有所感地回頭看去——他們的出處已經被複原了十之八九,遠看去只剩下一個指尖大小的點,露出結界裡荒蕪黑冷的一角,竟然像極了之前九黎向他投去的那一瞥。
作者有話說:
下次更新在周二,大家晚安,比心!
第162章 無量劫
添了魔族在其中作梗,他們料想回去肯定得有一番波折,說不定進山門第一件事就是先被長老亂棍打出去,來個真假天玄門才差不多,沒想到這一路上竟然什麽都發生——他們這一路上路過的村莊裡都沒什麽魔族活動過的樣子,人們三五個聚在一起曬太陽,說不出的愜意,叫人只是看見了也忍不住跟著笑一笑。
這樣的好心情似乎也一並帶給了他們好運氣。這一路上沒遇上一個截道的魔族探子不說,就是回了千機山,上山時也暢通無阻。
殷辭最先“咦”了一聲,問他們有沒有那裡不太對。
別關了個天昏地暗,一出來他倆都昏了頭,經殷辭這一提醒才察覺出異常來:確實是不太對,之前戰時滿山遍野定時巡邏的弟子也沒了蹤跡,山裡靜悄悄的,連一點門中常用來隱匿氣息的陣法都尋不到,千機山像是突然變成了座荒山。
也不是沒往最差的可能想過,但偏偏各峰弟子的氣息還隱隱存在,總不能是魔族進攻了天玄後還特地把所有人都留了個活口。
他們心下疑慮未消,又找不到原因,隻好加快腳步往回趕。
這程路,竟然還是一個人都沒遇到。
自打容不念記事以來,這還是他走得最膽戰心驚的一次,生怕是長老們打定主意要把他們仨從天玄除籍,又怕是這段時間師門出了什麽意外。
路過大門時他特地往兩邊瞅了瞅,平日師兄弟們輪不上號的演練台也空無一人,他沒忍住疑惑道:“哎,真是怪了,長老們整日忙得腳不沾地就算了,怎麽師兄弟們也沒個影兒了?莫非都去報信了?”
靄雨嗤笑一聲:“說不定是埋伏起來準備把咱們當賊打一頓。”
“那不能,”容不念還在繼續張望,“都是一家師兄弟,怎麽能舍得背後打人悶棍呢?咦?真是奇了怪了,這大白天的人都哪去啦?”
他聲音不自覺大起來,更像是在掩飾什麽。靄雨沒吱聲,殷辭側頭看了下他沒說話,只是伸手攥住了他的手掌。
雙手甫一相觸,殷辭才發現容不念的手冰涼一片。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前殿,這裡常用來待客,再不就是公開懲戒犯錯弟子,這幾年只有容不念是常客,這會兒沒人才正常。
但這兒還有個用得到的玩意兒。
一進殿,容不念就直奔香案而去,果不其然從香爐底下翻出了一塊星盤——其上繁星點點,光澤瑩瑩,三三兩兩停落在青竹峰各自的屋舍裡,明顯活得很好。容不念翻了門中弟子的星盤,總算是放下心來。
沒事就行,不出來就不出來吧,他樂得自在。
反正具體怎麽回事他可以去問師兄,省得一個個精神了蹦出來跟他們翻舊帳,人生苦短,能省心一會兒是一會兒。
“都在啊,那怎麽大白天的不出門?算了算了,沒事就行……”他嘟嘟囔囔地把星盤塞回去,“我先去找師兄,他留給我的信玉在亮呢,還別說,這小玩意兒還挺準的,就算別人都不在了,他總在的——小玉,咱們一起去?”
“好。”
容不念又扭頭看向他:“那你……”
不等容不念問完,靄雨扔下一句話就邁出了殿門:“我回趟白雲峰。”
“你不和我倆一起去——”話沒說完,殷辭悄悄捏了一下他的指肚,容不念一愣,隨即也明白了。
自己隻想到了去找修青開導開導靄雨,卻忘記了千機山對於他來說本來就是個傷心地,小狐狸平時就丟三落四的,之前走得匆忙,在白雲峰落了不少東西,想必靄雨也是想到了這個。
落到雲棲鶴門口的時候容不念還在懊悔沒攔著靄雨回白雲峰,可很快,他就顧不上靄雨的心情問題了。
屋門關著,門前除了石頭還是石頭,連雜草都沒有幾根,可他們卻聞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香氣。
“哥哥……”殷辭動了動鼻子,目光略帶擔憂,“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
“有……點?”
容不念很耿直的深吸了一口氣,皺著眉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麽,於是搖搖頭,舉手就要拍門:“師兄師兄師兄——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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