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憐一眼就看見了阿蘭亓,佝僂的身形伏在溪邊,費力地張嘴喝著流淌的溪水。
他沒有猶豫,直接勒住韁繩翻身下馬,然後抬手拉開弓箭。
手指一松。
羽箭穿過竹林,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阿蘭亓的後腦。
阿蘭亓倒在了溪岸。
掙動了兩下,咽了氣。
宋玉負也跟著下了馬,慢步朝薛憐走過來。
薛憐收起弓箭,挎回到肩背上。
“阿蘭亓死了。”他說。
“我知道。”宋玉負捧起他的雙手,細細摩挲了片刻,才輕聲說,“以後,你再也不用沾上血了。”
“為什麽?”
這flag,哪是那麽輕易能立住的。
他低頭吻了下他的眉眼:“因為,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你會安康,會順遂地過一輩子。”
薛憐笑了笑,沒有回答。
而是一手牽著馬,一手和他五指相扣,沿著溪邊漫步。
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看見了一隻野兔。
薛憐連忙用箭連射了三發,結果毫發未中。
受驚的野兔躥進林子裡,消失不見。
他失望地看著它鑽進去的草叢:“沒有兔子,那這狩獵也沒什麽意思了。”
宋玉負停下腳步,笑著哄他:“那我去給你射一隻好不好,你給我生一個。”
薛憐:“……”
真的無語,他是太監,又不是女人。
於是他冷笑了聲。
“想要綿延子嗣?那我給你納個妃子好不好?”
他越想越不得勁。
“我看徐丞相的義女蕭妧姣就不錯,是母儀天下的料子。”
宋玉負一聽心下一慌,沒想到隨口的調笑話他當真了。
於是連忙將他圈在懷裡:“才不要呢,子嗣又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我就只要哥哥陪著我,不要其他人。”
薛憐輕哼了兩下。
“那我要兩隻兔子。”
他饞兔子肉已經好久了。
“沒問題。”宋玉負含笑,“哥哥要什麽,我都給你抓回來。”
再往前走就是密林,直到了午時,也沒再見著一隻野兔。
薛憐餓了,拉著宋玉負往回走,然後就無意間瞥見了個若隱若現的人影。
半個身子隱匿在林子裡。
看服飾,好像是……皇宮裡的侍衛。
看動作,好像是……在上露天廁所?
他瞬間起了好奇心。
由於侍衛側對著他們,距離又較遠,薛憐也不是很確定,於是轉頭問視力比自己好的宋玉負。
“你看他,是不是隨地大小便呢。”
宋玉負聞言,於是抬眼瞥了下。
然後回頭一把將他撈到懷裡,帶著惡狠狠的意味:“真粗俗,別看,詛咒他的jj短三寸。”
薛憐愣了下:“???”
下一秒,他抑製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結果放肆的大笑聲驚到了那個侍衛。
侍衛聽到不遠處傳來人的笑聲,嚇得連忙提上褲子,然後緊張又憤怒地看過來。
結果看見是皇上,表情立馬轉為驚恐。
短短三秒,一張臉上變換了五六個表情。
他撲通跪下來,大聲喊著:“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顫抖的求饒聲不絕於耳。
薛憐見狀,也止住了笑意。
抬頭看向宋玉負。
結果宋玉負只是擺了下手,朝膽戰心驚的侍衛道:“無妨,野外蟲獸居多,容易染上病疾,下次小心一點。”
侍衛怔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反應過來,連連磕頭道謝。
然後慌忙離開了。
薛憐卻還整個人愣在他懷裡。
宋玉負低頭,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寵溺地問:“怎麽了?”
他微張著嘴,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你變了。”
“嗯,為你而變的。”宋玉負神色依然,“我知道哥哥在想什麽,在想我會不會殺了他,或者殺了那些看起來也許該死的人。其實我也不知道要不要殺他們,但是我注意到了一件事,就在剛才。”
薛憐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
“什麽事?”
難道是剛才那個侍衛長的不錯,他看上了?
宋玉負卻說:“他跪下來求我的時候,哥哥的笑容消失了。”
“嗯?”薛憐後知後覺。
宋玉負便將他壓在懷裡,真心實意地說:“我想看你笑,不論是因誰而笑,但一定要開心地笑,知道麽?”
他曾經確實偏執地認為,他的笑容只能是因自己而綻放的,也只能在自己面前綻放。
可是這朵花曾經被他困在無人的暗潮裡,終日不見陽光,又怎麽可能會綻放呢?
他要拋卻自己的偏執和愚頑,給他足夠的光輝。
讓他活的愜意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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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春圍場的狩獵總共十五天。
第一晚回宮後,薛憐就全身累癱了,打死都不想再去。
“哥哥怎麽這麽嬌。”宋玉負笑他,還意味深長地添了句,“床上也是。”
薛憐臉色緋紅,也不知道是狩獵累的,還是被他調笑的。
宋玉負去試了試湯池的水溫,走過來給他寬衣解帶。
他按住那亂動的手指,堅持自己來。
然而褪的只剩下單薄的裡衣時,卻見對方還站在面前一動不動,於是提醒:“我要沐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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