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彩和他說,她是幾天前在山裡發現小傻子的,當時已經昏迷了不知道幾個時辰。
全身上下還有多處擦傷,而後腦杓的部位傷的最重。
估計是山雨太大,導致路太滑,然後整個人從山上摔下來的。
“嗯……我不記得了。”他眨了下眼,有些愧疚,“哥,這很重要嗎?”
薛憐被他問住了。
然後想了想。
“不重要,你活著就好。”
宋玉負立刻眉開眼笑:“哥,你對我真好。”
薛憐看著他這麽開心,想回以他一個笑容,卻發現自己怎麽也笑不出來。
心底只有酸澀。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啊……
“哥,我們以前關系肯定很好吧,我這麽沒用,你對我還這麽寬容。”
薛憐沉默了幾秒,此時並不想提什麽以前,於是站起身說:“餓了嗎?哥去給你做吃的。”
“好啊。”他開心地跟著站起來。
“那你吃什麽?”
“哥做的我都喜歡。”
第91章 哥,我才十二歲
屋旁有片土地,埋進土裡的蔥頭已經長出了青綠的小蔥。
薛憐摘了一把,將它們放在院子裡的石磨上。
石磨上方是一截從山上引下來的空心竹道,流著潺潺泉水。
他拿了一把細面,加上洗淨的小蔥,做了兩碗蔥油拌面。
宋玉負顯然是餓著了,聞著蔥油的香味就挪不開眼。
等到薛憐將面端到他面前時,剛一放下,他就一手拿起竹筷,埋頭吃起來。
“有些燙。”薛憐給他倒了杯水,“慢點吃。”
宋玉負應著,但一碗面還是很快就下去了大半。
他咕咚喝了口水,才看向吃相比他斯文許多的薛憐。
“哥,你為什麽一個人住在這裡啊?”他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我們會分開?”
薛憐嚼著面,握著筷子的手頓了下。
“是我惹你生氣了嗎?”他又問。
“……你沒有。”薛憐緩緩開口,“是我……”
是我什麽,他卻說不出來了。
宋玉負看著他寂寥的神色,隱隱覺得哥應該不是很開心。
好像他每次問以前的事情,他都很難過一樣。
於是他懂事地“哦”了一聲,就繼續埋頭吃麵了。
吃過午飯後。
薛憐拿出所剩無幾的藥膏,讓宋玉負把袖子挽上去。
他聽話照做。
手臂上果然有很多擦傷,新舊都有。
白色的藥膏抹在傷痕上,再加上溫柔的揉弄,宋玉負忍不住輕哼了聲。
“怎麽了?”薛憐停下來,“是不是弄疼了?”
“……不是。”他回答的聲音有些綿軟,還有些無力,“有點癢,好奇怪……”
下一秒,薛憐就加重了力道。
他立刻又悶哼了一聲,然後委屈地看過來:“哥……”
薛憐收回手,示意他將袖子擼下來。
“好了。”
“哥。”他叫住他,猶豫了下才說,“我身上也……”
“嗯?”
見薛憐疑惑地瞧著自己,他更加不好意思地咬了下唇,慢吞吞道:“肩上,後背,還有腿上……都有疤。”
薛憐不想慣著他:“你都多大了,自己上。”
說完,就將藥膏丟進他懷裡。
宋玉負伸手接住,茫然地反應了一會兒,然後小聲說了句:“哥,我才十二歲。”
薛憐看著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十二歲少年”,陷入了沉默。
“你記得自己多少歲?”
“雖然很多事情都忘了,但我還是知道自己多少歲的。”
十二歲的宋玉負,剛好是他進入徽陽宮成為人質的那一年。
薛憐想,這個時間節點真的會是他永生永世的心結。
無論重生多少回,第一世所遭受的苦難,永遠都得不到真正的消弭。
“先把事做了。”薛憐努了努下巴,示意他去把碗刷乾淨。
等到宋玉負聽話地乾完家務,薛憐才讓他趴在木床上,解開衣帶。
後背的傷確實更嚴重些,加上沒有得到好的處理,已經有些發膿潰爛。
還好卜舟村是個百姓安居樂業的村落,要是在深山老林,他指不定早就喂了野狼了。
想到這裡,薛憐又心疼又氣。
塗著草藥的手沒了輕重。
“啊……”宋玉負痛哼了好幾下,緊緊皺著眉頭,“哥,好疼……真的好疼。”
“現在知道疼了?”薛憐放輕了力道,但語調依舊冷硬,“你不是英勇善戰嗎,不是身強力壯嗎,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嗯?”
差點人就真的沒了。
“我不知道……”他委屈地垂著眸子,小聲說。
最後,薛憐又輕聲歎息。
給他披上衣衫。
宋玉負歪頭望著他,小聲道:“哥,你又生氣了嗎?”
“對。”
“為什麽?”
“……”
“肯定是我不好,哥,對不起。”宋玉負開始陷入無端的自責,“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讓你為難啊,我應該早點好起來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這樣……哥也不用一直照顧我了。”
薛憐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現在心裡很亂,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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