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腔怨恨的說:“這要不了你的狗命,但你會流血,會發疼。只要你碰我一次,我就刺你一次!”
宋玉負搖頭,苦笑著:“我身上的傷遠不止這些,可是都來不及你說的話更令我痛苦。”
“這都是你自求而來的。”
他垂下眼簾,竭盡全力去掩飾悲傷。
“你說得對,都是我自找的,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殿下。”
門口出現了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銀製面具下他的雙眼微瞪。
世子殿下居然又被刺傷了?
宋玉負見他出現,斂了下心緒,聲調平靜的問:“誰允你進來的?”
面具男子右手貼胸:“殿下恕罪,保護殿下安全是屬下的職責!”
“先出去。”
面具男子不動。
他經驗老道,憑肉眼就能看出世子殿下腰間受的傷不淺,需及時處理。
畢竟最近情況特殊,稍有不慎便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釀成敗局。
“出去。”他皺眉說了第二遍。
“……是。”
屋內又只剩下他們兩人。
宋玉負伸出手準備去拉薛憐,然後還是頓了一下,抿唇收回。
他淡聲道:“哥哥想出去轉轉嗎?”
“出去……去哪裡?”
薛憐不相信自己才拿凶器刺了他,他會有這麽好心。
“湖心亭的荷花開了。”他回。
然後,他就真的將薛憐帶到了宅子西邊的湖心亭去。
這重簷八角亭不算大,建在湖心之上。
“聞到了嗎?”宋玉負站在亭中問他,“荷花的香味。”
薛憐不說話,他仔細聞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聞出來什麽花香。
他不知道,宋玉負就是在騙他。
這湖心亭水面如鏡,沒有一朵荷花栽種在裡面。倒是坊間傳聞,每年盛夏都會有人溺亡在這裡。
他茫然的模樣勾的宋玉負煩躁又難耐,於是乾脆趁著四下無人,將他壓在低矮的欄杆邊。
聽見耳畔傳來呼吸:“噢,是我聞錯了,明明是哥哥身上的香氣。”
薛憐的半截腰都在欄杆之上,肩膀劇烈顫抖,害怕的神情和剛才咬著牙要殺人的完全是兩個樣子。
這欄杆,太低了。
他很害怕。
一是他怕水怕高,二是他不敢猜想宋玉負帶自己來這裡的真實目的。
他甚至還會設想,宋玉負會不會直接將自己從這兒推下去。然後又忍不住笑自己,這被害妄想症是越來越嚴重了。
結果才胡思亂想了幾秒,他就又被撈回到對方懷裡。
然後宋玉負轉身靠在欄杆上,一手環著他腰,湊到他耳邊,似惡魔誘哄:“你隻用輕輕一推,就結束了。”
薛憐聞言一怔。
半晌後,才吐出兩個字:“瘋子。”
捫心自問,他現在的確還不敢殺人,更何況他知道宋玉負死了自己也無法活著離開。
剛才那個男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宋玉負難得正視這個賜名,用鼻尖刮蹭著他的耳後:“得不到你,我注定會瘋。”
“現在我不就在你身邊嗎?”
“不,我不只是要你的人,還有你的心。哥哥,求求你,給我吧。”
“你還真是貪心。”薛憐笑著湊近,語氣卻冷的刺骨,“下輩子吧。不,下輩子,下下輩子,永生永世,我都不會愛上你。”
宋玉負僵住。
他無聲笑著,眼中苦澀蔓延,也知道對方看不見。
他想掏出心來放在他面前問一問,自己已經等了兩輩子了,為什麽他還是不願?
片刻後,他擁住薛憐,深吸了口氣:“好,那我就等,等你願意愛上我的那一世。”
第40章 和解
薛憐嗤笑:“別做夢了,永遠也不可能。”
他就是不讓他好過,就連虛妄的來生,都要直接掐滅在搖籃,碾進塵泥。
“你若真的恨我,那就將我推下去,我認了。”宋玉負正視著他,又說了一遍。
薛憐眉毛舒展。
他忽然覺得對方似乎並非是在開玩笑,於是了當的問:“你就這麽想死在我手裡?”
“得不到心,我也很痛苦啊,哥哥。”
得不到所愛之人,生不如死。能被所愛之人取命,甘之如飴。
薛憐笑起來,明眸皓齒,眼裡是比陽光更耀眼奪目的光。
宋玉負聽見他說——“好。”
薛憐果真淺試了一下,結果就在宋玉負往後仰的時候,卻一把抓住他的手,連帶著他一起落入湖中。
撲通兩聲。
“……”
我靠,這個老六!
七月的湖水,一點兒也不冷,甚至還消減了些暑氣。
但被拽著墜入湖中的薛憐並沒有那麽好受,相反,他表情痛苦地在水花中驚慌撲騰。
他怕水。
這是他遇難之後第一次入水,恐懼不言而喻,四周的水波就像是無數條水蛇一樣纏繞著自己。
快死了。
他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同入湖中的宋玉負見他緊閉雙眼不停掙動,終於意識到這不同以往的強烈反應。
於是連忙緊緊抱住他,嗓音在水中混沌不清。
“別怕,別怕。”
此時的宋玉負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他顧不得什麽,只聽話且渴望地張開手臂回擁,死死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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