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憐拈肉的動作一頓。
“怎麽了?”霍玄如捕捉到他的情緒,笑問,“舍不得你的家業啊?”
“沒什麽。”他隨口道。
霍玄如雖然算不上什麽正人君子,不過也不是罪大惡極之人。
但偏偏薛憐他清楚記得,霍玄如是怎麽死的。
他死在了戰場上。
一個曾經隻知貪圖享樂的公子哥,最後為了自己的所愛之人和國土,奔赴沙場。
但沒能從沙場凱旋而歸。
霍玄如見薛憐怎麽都提不起興致的樣子,於是轉移話題,表明來意:“其實我來看你呢,順便是想讓你陪我去參見明兩天的探春宴。你也知道,我文采不好,所以帶著你放心。”
參見探春宴?
原文關於探春宴的內容可以說是一筆帶過,因為他記得男主也沒去。
探春宴算是上京各青年才子佳人的宴會,但宋玉負這種人高嶺之花肯定不樂意參加。
可是,他也沒什麽文采啊。
“我不行。”他回。
“你怎麽不行了?”霍玄如不信。
“我腦子不行。”
“......”
霍玄如笑他:“別扯了,你以前文采好得很,先生平日裡隻誇你。”
薛憐欲哭無淚:“那是以前......”他就是個學心理學的,懂什麽詩詞歌賦啊!
最後耐不住霍玄如軟磨硬泡,他勉強應下了。
到時候還不是他隨便胡說就行。
反正假以時日,他得到機會就離開京城遠走高飛。
探春宴這天。
宴會地點在京城北邊的羊湖。
羊湖岸栽著柳樹,遠處是連綿青山,春風和煦,日頭正好。
薛憐早早來到了湖邊,此處已經有文人墨客開始作畫對詩。
這種春宴和國宴不同,沒有嚴格的制度,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孟兄!”霍玄如在不遠處的畫舫上朝他使勁揮手,“上來呀,我們一起遊湖!”
薛憐剛要走過去,就被一個跑過的男童撞了一下,猛地朝湖裡栽去。
“小心。”
身後一雙手連忙將他拉回。
有驚無險。
薛憐後怕地回頭,發現是謝懷之,連忙道謝:“多謝左相......”
“不必。”謝懷之笑著打斷,“在這裡,清薛就喚我的表字就好,你不介意我這麽叫你吧?”
“不會。”
謝懷之又說:“看你的臉色,似乎傷寒還未好全?這湖邊風大,要不還是去畫舫裡坐著?”
薛憐還未回答,霍玄如就已經跳下船飛奔過來了,一把拉過他,朝謝懷之隔開距離:“剛才多謝謝郎君了,我和孟兄還有事聊,先行告辭。”
“無妨。”謝懷之微微一愣,但還是禮貌答道。
等到走出謝懷之的視線,霍玄如才看著薛憐的眼睛,頗為嚴肅:“不是讓你離他遠一點嗎?他是蕭拜的人,你卷進去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知道,我剛要拒絕你就來了。”
霍玄如半真半假地放狠話:“別讓我逮到你和他混在一起。”
薛憐其實知道他心中所想。
現在蕭睢登基已是定局,蕭拜的篡位謀權只會落得個身敗名裂,出逃慘死的下場。
到時候擁立他的那群臣子,自然也一個都逃不掉。
而謝懷之,是蕭拜的心腹。
上了遊湖的畫舫後,薛憐就一個勁兒地縮在中艙裡,甚至不敢看一眼湖面。
他害怕。
遇難時的恐懼直衝腦海。
可他又想徹底克服,他不想做一個一直活在陰影裡的懦夫。
霍玄如轉頭看了他好幾眼:“你怎麽了?怕冷?”
說完,他命人拿了個湯婆子給他。
薛憐搖頭。
霍玄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於是說:“那我們去船頭看看,那裡賞風景最好看了。”
薛憐不肯。
“我看你這似乎有心病啊。”
“......沒有。”
“那必須去。”說著,霍玄如就起身拉起他,一個勁兒往船頭走。
清冷的春風撲打在臉上,隨意束起的發絲由風吹拂。
薛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一步一步走到船頭,往波光粼粼的湖面看去。
“這就對了嘛,一個大老爺們兒,還扭扭捏捏的。”霍玄如笑他。
“這可是當今聖上賞我的禦筆,被你撞湖裡了怎麽辦?”
對面畫舫裡傳來一陣吵鬧聲。
兩艘畫舫相距十幾米。
一抬頭就看見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子面含怒氣,對著一個白袍男子斥責。
白袍男子道歉:“這就下去給公子撈上來。”
說完,他就撥開隔窗,縱身躍入水中。
薛憐看傻了。
跳入湖裡的是宋玉負。
“這個雲梘還真是不一般,被一個小小的文史官欺負,就這麽退讓了。”霍玄如稱奇。
很快,宋玉負就從淤泥處撈起禦筆。
他在水中遊著摸到船底,然後從水裡探出濕漉漉的腦袋,飛身而上,輕巧落在船板。
一睜眼,就看見與自己幾尺相隔的薛憐正愣愣看著自己,他也一愣,然後笑著打了聲招呼。
對面的船艙傳來罵聲。
“你能不能長長眼,我們的船在這裡!”
第5章 孟郎君幫我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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