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懷清腦子裡一片空白,眼前閃過陣陣白光,耳朵裡也是嗡嗡嗡的,沒聽見夏志遠說了什麽,靠在牆角半睜著眼放空,感覺到那隻手又來幫他搓澡,一個激靈瞪大了眼睛。
眼前只有一個高大的輪廓,逆著微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余懷清知道,這人必然是笑著的。
咬牙切齒的按住他的手,搶過搓澡巾,壓低了聲音掩飾嗓子裡的顫抖,一字一頓道:“我洗好了,我幫你搓。”
夏志遠完全忽視了他聲音裡的凶狠,炸毛的貓罷了,輕輕松松的撥開他的手,笑道:“那怎麽好意思,我自己來吧。”
完全聽不出有什麽問題的對話,卻讓余懷清瞬間紅了眼。
澡堂依舊還是那麽多人,他倆洗好後並沒有泡澡的打算,兩人一前一後的出去,只不過前者春風滿面,後者面無表情,仔細看還能看見後者的步伐時不時的會踉蹌一下。
洗完熱水澡出來,被寒風吹著也沒那麽冷了,夏志遠在門口蹲下,“上來,剛剛說好的背你回去。”
余懷清猶豫了兩秒,破罐子破摔的趴了上去,手摟過他的脖子環到他身前。
“走咯~”夏志遠背著人手賤的在肉多的地方拍了兩下,然後脖子被勒的呼吸一窒,“嘎哈嘎哈?謀殺呀~”
“好好走你的路!”
。。。
早上天都還沒亮,夏志遠就被窸窸窣窣的聲音弄醒了,手往旁邊一伸,空的,溫溫熱。
睜開眼就看見了正在收拾包袱的人,嗓子裡還帶著剛睡醒特有的沙啞,調侃道:“這麽早就收拾東西,想把我掃地出門啊?”
余懷清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個笑眯眯的人,“對呀,把你趕出去了。”
小米粥的香氣傳過來,夏志遠抽了抽鼻子,“嗯,臨走前還給喂了一頓飽飯。”
“別貧了,快起來吧。”
夏志遠圍著被子坐起來,衝他招了招手,“過來。”
“幹嘛?”余懷清放下東西走過去,然後被抱了個滿懷。
“清清,你舍得趕我走啊?我都舍不得離開你。”夏志遠圈著人,臉埋在他身上蹭了蹭,“我不想去了。”
“說什麽胡話呢?起來吃飯了。”余懷清不由的笑了起來,雖然被蹭的心軟,但該催上班的還是要催。
“你要想我啊,我會想你的。”
“嗯”
“要好好吃飯啊,別瘦了啊,抱著咯手。”然後又悶悶的加了一句,“還讓我心疼。”
“嗯”
“我不想去了。”
“......”
余懷清無語片刻,本來的離別情緒,被黏糊糊的人給黏沒了,果斷的推開他的大腦袋,催促道:“起來了,時間快到了。”
“你都不嗯一下敷衍我?”夏癩皮狗被推開後,又捂著被子躺了回去,假兮兮的控訴。
“......”
等了一會兒,夏志遠確定余懷清不慣著他了,又俏咪咪的掀開一角被子,露出了一隻眼睛,正對上了抄手看著他的人。
嘿嘿的傻笑了兩聲,也不作妖了,起床穿衣服,小米粥可香了呢!
識時務為俊傑的吃完了早飯,背上包準備出發。
夏志遠膩膩歪歪的打開門,外面天還是麻麻亮,寒風一股勁一股勁的往裡擠。
“別出來了,冷,注意身體,我會早點回來的。”夏志遠背著行李,反手把想送他的人推了回去,這玩意兒太冷了,出來幹嘛!
“嗯,你自己注意安全,我會想你的。”余懷清舍不得了,臨別之情佔了上風,還想再叮囑幾句。
“嗯嗯。”冷的遭不住,太離譜了,夏志遠敷衍的點點頭,把他推進屋裡,匆匆道別,跑下樓去。
余懷清透過玻璃窗,看著他的背影穿過路燈,消失在雪花中,他覺得這一幕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要是夏志遠知道他在想什麽,只會說,想多了,天刺啦冷、地滋溜滑、他沒流鼻涕,但是快流鼻血了,天冷就算了,還嘎嘎乾!
北方的冬天,冬天的早上,趕人啊!
夏志遠一走就是二十天多天了,了無音訊。
這日余懷清像往常一樣先去買菜,然後路過郵局,進去問了問。
“余懷清是嗎?有你的信。”
“謝謝。”
他激動的接了過來,看到是南邊的地址頓了頓,拆開了信件,看完後沒什麽表情的回了一封。
慢悠悠的回到家,炒菜做飯,按部就班,沒有夏志遠在的日子好像和平時也沒有什麽不同。
就是發呆的時候多了些,就是炒的菜、做的飯都是兩個人的分量,他一天都吃不完。
慢悠悠的洗了碗,慢悠悠的洗漱完,躺到了床上,好像與平時也沒什麽不同嗎!?
就是睡的時間早了點,暖水瓶多了點,被子裡冷了點!
夏家兩姐妹收到了弟弟的回信,帶著零星的幾件行李,在春節前夕坐火車北上了。
下了火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余懷清裹成了熊站著出站口,舉著一個小牌子,上面寫著‘余秀、余麗’。
他的特立獨行讓來往的人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兩個穿著舊襖子,帶著小包袱的女青年朝著他走了過來。
“你是懷清?”
“大姐?二姐?”余懷清都要認不出來了,這兩個又黑又乾巴的人,是他的姐姐?“走吧,我們先回去,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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