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拔腿就跑,秦王想攔都攔不住。
第35章 宴罷平陽府
家宴置在申時,因是江衝晌午臨時吩咐,府裡的廚房趕不及,便從如意樓叫了酒席送來。
江衝換了身銀紫色錦袍,既能彰顯他一家之主的身份地位,又不會顯得喧賓奪主讓江文楷黯然失色。
陪著一家老小細嚼慢咽地吃完這頓飯,方才帶著眾人移步明訓堂。
平陽江氏執掌侯府的時期,這明訓堂其實是家主訓誡子弟的地方。
分為內堂和外堂,內堂除家主高座之下,還有兩排官帽椅,外堂連個座都沒有。
在平陽江氏的時代,若是他們家本家嫡系子弟,自可在內堂擁有一席之地,若是同姓旁支,便只能隔著屏風在外堂拜見,除非個別混得好的才有進入內堂面見的資格。
說白了其實就是用來跟自家人擺譜的。
駙馬去後,老太爺曾有意沿用平陽江氏作威作福的那一套,在內堂給過江衝下馬威。江衝受了兩個時辰的罰站,雙腿腫得像大豬蹄子,隔天就提著斧頭劈了那扇屏風。
三老爺至今都記得當時自己聞訊趕來時,看見江衝提著斧頭那漫不經心的樣子。
哪像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分明就是野性難馴的狼狗。
也就是那一眼,讓三老爺確定,江衝不會像他父親江聞一樣對這個家裡的人頗多忍讓。
“仲卿,你叫我們來這是有什麽事?”三老爺唯恐江衝把他閨女私通外男的事拿到明面上來說。
江衝懶洋洋地坐在主位,手指靈活地轉著扇子,頗有幾分久居上位、寵辱不驚的意思。
聞言微微抬眼看了三老爺一眼,將三老爺看得心頭一緊。
這才不緊不慢道:“俊昌此番高中十鼎甲,實乃我符寧江氏光宗耀祖振興門楣之大事。老族長請我回鄉參加祭祖大典,我有事走不開,還得勞煩三叔親自走一趟。”
這可算作是衣錦還鄉倍有面子的事,三老爺又豈會拒絕回老家出風頭,自是滿口答應。
“還有一事須勞煩三叔。”江衝又道。
“你盡管開口。”三老爺尚沉浸在要帶著什麽樣的排場回老家的想法中,倒是江文楷有點擔心江衝方才說的話是在給他爹灌迷魂湯。
“也不是什麽大事。”江衝看了莫離一眼,後者連忙將手中的信交予三老爺。
“我想在老家重開族學,教導年輕人習文練武。我會命吳算盤跟著三叔一起回符寧,各項開支吳算盤會管,至於舊學堂是修繕還是重建,還要勞煩三叔多多費心了。”
他說完這話,在場有一大半人都關心的是這筆開族學的錢走的哪本帳。
符寧江氏的族學早在三十年前因為戰亂關閉,至今都沒能重新開啟。
原因無他,隻一個字——
窮。
文帝時,萬真之亂,安伮大舉南侵,將北方數州之地禍害得民不聊生。
江家在戰亂時由族長帶領著舉族南遷,待北方平定又回歸故裡,這一來一去,命是保住了,可也將數輩人的積澱消耗了大半。
因此,戰亂結束後,族人們忙著重建家園恢復生計,實在無余力重開族學。
至於駙馬,他心裡一大半裝著老婆孩子,一小半惦記著蕩平安伮一雪國恥,見族人們家有余糧、老有所終、幼有所長,根本就沒想起來還有族學這回事——畢竟他小時候也沒去過族學。
到了江衝這,他也是重生回來之後想起自己前世起兵謀反給全族帶來的災禍,變著法的贖罪罷了。
當然,不光族裡窮,侯府也窮。
因為江家是靠駙馬驟然發跡,和那些真正的世家大族有著數百年底蘊不一樣,現如今的家業基本上都是駙馬掙來的。
可駙馬掙下的家業只有一部分是拿來孝敬老太爺,其余都如數上交給長公主。
長公主不是貪財吝嗇的人,但身為一個女人,得知妯娌背後說自己的閑話,沒有出手教訓都已經是寬宏大量了,還指望她拿準備留給兒子的家產給他們揮霍?
那可真是想多了。
因而侯府公中的財產其實就是駙馬在世時孝敬給老太爺的那部分,遠不如長公主留下的可觀。
雖說公中的財產也不少,足夠府上日常開支,但架不住某些人養外室、為花魁一擲千金、打腫臉充胖子此類行為。
所以整個侯府,除了二房,其余人也就是表面光鮮,手上其實都沒多少錢。
別看三太太在一幫京城貴婦中如何高貴典雅,回了家關起房門,照樣要將月銀的每一筆花用細細記帳。
三老爺稍稍冷靜下來,“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江衝明白他三叔的意思,微微一笑,“這筆錢不走公帳,我一人出。先把學堂建起來,到時候我會派個帳房專管此事,也會不定時派人查帳。三叔幫我給族裡帶句話,就說醜話說在前頭,恢復族學是為了造福族人,若有人從中牟利,可別怪我翻臉。”
三老爺忙道:“我會轉告族長。”
“還有就是考進士這個事,先前家裡沒人考過,我也沒提。既然如今俊昌開了先例,那以後就這樣吧,這個家裡但凡高中者,按照名次皆有獎勵。俊昌是頭一遭,又在十鼎甲之列,理當額外多拿,八千兩銀子不過分。諸位意下如何?”
江衝開口就是八千兩銀子,試問在座諸位誰見過這麽大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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