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衝身在戲中,微微一怔,接上吳監軍遞來的戲,慚愧道:“末將一時疏忽,請大帥贖罪,但大虞關……”
“此事還須斟酌……”施帥表面冷靜極了,心裡卻意識到這是一個讓江衝栽跟頭的好機會。
“大帥,戰機稍縱即逝,若不乘此機會一舉拿下大虞關,日後便是難上加難!”江衝充分發揮演技扮演了一個忠心耿耿的苦諫角色。
吳監軍與之配合得天衣無縫:“好了好了,侯爺,您先隨下官去洗漱洗漱,喝兩口熱湯暖暖身子,大帥考慮也需要時間嘛。大帥統籌全軍調度,若是真如你所說大虞關那麽好取,下官相信大帥也不會不同意的。”
施帥松了口氣,點點頭,“去吧。”他還需要從朱校尉處了解這幾日究竟發生了什麽。
吳監軍親自帶著江衝去監軍帳洗漱,命人上了兩碗熱粥,“侯爺的計劃下官都知道了,敢問侯爺,若是依計行事,能有幾分把握?”
江衝擦了把臉,那手背蹭了蹭下巴的胡茬,笑道:“八分在我,還有兩分全看吳正使您。不瞞您說,若非怕朝廷事後追究,末將便是不來請戰,隻帶著前鋒營那三萬人馬也能剿滅叛軍,中軍此行不過是為個名正言順罷了。”
吳監軍不懂行軍作戰,但也聽過古代名將以少勝多,完全沒意識到江衝其實是在閉眼瞎吹,安心了,笑道:“英雄出少年,下官可就等著您的好消息了。”
與此同時,中軍大帳的將領們全都圍在地圖前,聽朱校尉將這幾日行蹤和盤托出,末了又老老實實道:“江侯爺確實對用兵之法了如指掌,只是年少氣盛,未免……自視甚高。聽說他在坋州剿匪時被高將軍捧在手心裡,以崇陽軍少帥自居,不喜受製於人,還說……還說大帥您年紀大了,畏首畏尾……”
一將領不屑道:“什麽‘少帥’,我看分明是紙上談兵的趙括。”
另一人道:“可別這麽說,人家可是在坋州征戰十萬山匪呢!”
眾人或明或暗地竊笑起來。
施國柱沒笑,不過心中有了成算,只有讓江衝結結實實摔個跟頭,以後才能老老實實聽話。
崇陽軍主帥向來是能者居之,哪有什麽父死子繼的“少帥”。
*
江衝將自己匆匆打理了一番,換了身乾淨的軍服,回到中軍大帳。
施國柱端坐高位一派嚴正:“本帥考慮過後,也不是不行,只不過,若是失敗……”
“末將願立下軍令狀,若是失敗,聽憑軍法處置。”江衝擲地有聲道。
“好極!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施國柱見他上鉤拍案大笑,“本帥便予你便宜行事之權,前鋒大軍由你一人調度。”出了事也由你一人承擔。
江衝大喜,“大帥,還有……”
施國柱搶先道:“本帥知道你想說什麽,兵力不足是吧?”
江衝連忙點頭。
“如此,本帥再給你一萬人馬聽候調遣,速取大虞關!”
江衝微滯,心中暗罵施國柱陰險,表面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末將遵命!”
江衝在實地勘察了大虞關後,通過朱校尉告訴施國柱的計劃是這樣的,前鋒大營三萬人馬全數出動,再問中軍借兵兩萬攻打大虞關,取大虞關之後順帶將東南方向儲存大批糧草的霽縣一並拿下,從而奪得平叛頭功。
但實際上,霽縣和大虞關都不是江衝的目的,借來的兩萬兵馬也可有可無,江衝真正的目的在於將整個叛軍收入囊中,不給施國柱留下一絲機會。
反正要得罪人,乾脆得罪到底。
所以韓博在原計劃的基礎上,又給江衝出主意借兵兩萬,一方面是給大軍平叛多一重保障,另一方面也是將中軍幾個有才能沒機會的中下層軍官收為己用。
但是沒想到施國柱擔心江衝真的一舉攻下霽縣威望大增,但又礙於面子隻肯借兵一萬。
點齊一萬人馬,離開中軍駐地沒多久,韓博帶著衛隊追上來,依舊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態度,奚落嘲弄張口就來:“江侯爺未免自視過高,一戰失利事小,破壞平叛大計事大。”
有朱校尉在身邊,江衝也不擔心演戲沒觀眾,冷冷道:“既然韓監軍怕死,何不老老實實待在中軍?放心,待本將攻下大虞關,功勞少不了你的。”
韓博臉上怒意難掩:“你……”
“二位消消氣,消消氣,有什麽恩怨咱們等打完仗再吵。”朱校尉不得不出來當這個和事佬。
韓博冷哼:“若非大帥有命,本使斷不與此人同行。”
三言兩語交待清楚了他是施國柱派來拖後腿的。
江衝看了韓博一眼,心說:不與我同行?姓韓的,這話你最好記住了。
“說的好像我就樂意帶著你一樣。”江衝說完打馬跑到隊伍最前方。
朱校尉沒跟上去,而是留在隊伍中間安撫滿腔不忿的韓監軍。
回到前鋒營,三萬將士早已在江衝的安排下整裝待發,在左翼效命的周傅奉吳監軍之命帶著五千輕騎前來參戰。
帳中燈火通明,麾下將士分為兩列。
江衝命人展開地圖,一手舉著火把,一手點在叛軍主力所在的榮州,沉聲道:“今夜,我們將兵分兩路,北路由周傅率領,南路由我親率。”
“將軍!你先前不是……”朱校尉驚覺事情有變,才出聲便被重明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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