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人不想江衝置身事外,用一枚東宮令牌將他引回京城,甚至還想讓他帶兵入京。
太子道:“我的意思是先暫且不要動這二人,就當此事從未發生過,看這二人一計不成,下一步會有什麽動向。”
“也只能這樣。”豫王點頭,忽又想起一事:“傅義應當還不知平陽侯回京……”
“我派人去問問他,要不要再見小叔一面。”太子歎息道。
太子和豫王一走,寢殿之中便只剩下江衝一人面對聖上。
在得知聖上在兩年前就已出現中風的先兆時,江衝心中便已經意識到自己就是讓聖上中風的罪魁禍首。
兩年前,那不就是他借由青樓女子給他潑汙水一事挑破聖上心事的時候麽。
是他讓聖上產生了心病,也是他給聖上本就不大健康的身體雪上加霜。
東征、防禦安伮、以及新近爆發的私鹽案,這些壓在聖上肩頭的擔子,樁樁件件都和江衝脫不開乾系。
“悔恨”二字不足以形容江衝此刻心情,他恨不能以身相代,用自己的性命來換聖上安康。
“二哥。”
時隔多年,江衝終於又再一次喚出這個他曾經以為再也不會出口的稱呼。
聖上輕輕握住他的手,溫和的目光中帶著微微笑意。
然而聖上越是如此,江衝心裡就越是難受。
他跪伏在床邊,將額頭貼在他和聖上交握的手上,哽咽道:“我對不起你。”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故意氣你。”
長公主的公道固然要討,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為了給長公主討公道就肆意踐踏他和聖上這麽多年的感情。
江衝恨不得回到兩年前,趕在自己入宮鬧事之前一耳光打醒自己。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聖上動了動手指,輕輕碰了碰江衝額頭,這個簡單的動作喚醒了江衝更多塵封已久的記憶——在他小時候,大概五六歲,正是狗都嫌的年紀,成天上躥下跳沒個安寧,親娘都受不了,是聖上一天到晚帶著他。
那會兒聖上自己還有繁重的課業,卻還是經常帶他出去玩,手把手地教他釣魚騎馬,甚至連他第一次擊鞠的球杆和護具也都是聖上送給他的。
雖說感情不能用時間長短來衡量,但江衝和聖上之間三十年的兄弟情其實並不比與長公主的母子之情淺薄,可當他執意要為長公主討公道的時候,怎麽就把這些全然拋諸腦後了呢?
“二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劇情崩了,從韓博挑破前世真相那裡就跟脫韁的野狗一樣收不住了,寫一版刪一版。
大概還有不到十章就能完結。
第188章 文英殿朝會
十月廿二清晨,文英殿朝會。
郭太后、杜皇后垂簾幕後,太子及三皇子、四皇子悉數到場,皇室宗親、兩府相公、八大勳貴、文武百官但凡在京者更無一人缺席。
這將是一場決定大梁朝命運的朝會。
朝會一開始,丁相公將周王與傅氏兄妹謀逆始末公諸於眾,關於對謀逆主犯及其家眷的處置,大理寺已下定論,最終結果將在此案徹底審結之後宣告天下。
周王和傅氏兄妹身為罪魁禍首自然難逃一死,只是死法各不相同:周王身為宗室,必得死得體面乾淨,賜一壺鴆酒讓他自行了斷;傅氏罪妃一條白綾勒死了事;至於傅義,朝廷要給天下人一個交待,最終商議的結果是腰斬棄市。
周王妃賜白綾,周王的兒女們廢為庶人;罪妃傅氏所出的五皇子廢為庶人,終身幽禁宗正寺,六皇子年紀尚幼養在皇后膝下;傅義全家滿門抄斬,株連傅氏九族。
其余從犯,待案情審結之後,會依照罪行輕重,或是斬首,或是流放、抄家不等。
結果定下,翰林學士當朝擬詔,並由太后加蓋玉璽,宰相確認無誤後,中書省頒布。
江衝從得知傅義謀逆,就知道結局已經注定,只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卻覺得詭異。
擬詔過程中,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百官屏息凝神,靜待接下來的重頭戲。
而後,宗正寺卿衛王蕭冕上前數步,站立在丁相公右側,清了清嗓子,正欲開口,便見一人搶先出列,手中捧著一份奏折,朗聲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臣有本奏。”
丁相公面色微沉,朝臣們眼神交接,暗流湧動。
江衝垂著眼皮無動於衷,他認得這人聲音,中書侍郎龐奚。
片刻後,珠簾微動,內侍代為傳達太后懿旨:“講。”
龐奚道:“一個月前,旻州雁山一帶突發瘟疫,雁山縣令侯永斌隱瞞不報,並將瘟疫發生之地及其附近幾個村落盡數焚燒,然疫情並未就此得到控制,繼續傳播至石平、清陽、清水三縣。旻州太守羅文玉下令封鎖三縣之地,後又下令封鎖整個旻州。現今旻州尚在封禁之中,具體情況不得而知,臣請娘娘懿旨,盡快控制局勢,滅除瘟疫,減少傷亡,否則後患無窮。”
丁、范兩位宰相對視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訝色,這麽重要的事,他倆身為宰相竟然都不知道!
范相公猜到其中必有貓膩,遂沉著臉看向龐奚:“稍待片刻,請衛王先講。”
龐奚梗著脖子道:“人命關天的事,如何能等?請娘娘盡早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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