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我老婆給我出了這麽大個難題,我該如何委婉地告訴他做不到。”韓博痛苦地搖頭,“男人不能說不行,太傷尊嚴了。”
自大梁開國,就沒有哪個皇帝在位時期沒和安伮打過仗,兩國關系時好時壞,好的時候稱兄道弟互為兄弟之國,壞的時候言必稱對方為安伮狗,打來打去在文帝那一代打成了世仇,千裡平原淪為鐵蹄之下的人間地獄,幸而武帝收復江山,這才沒讓安伮繼續南下。
近些年,朝中某些心懷叵測之徒動不動就是“自江駙馬去後兩國再無戰事”,說得好像兩國之間的戰爭都是駙馬引起的一樣。實則上榆一戰後,安伮雖未有過大舉南侵的舉動,卻隔三差五派遣小股軍隊偽裝成盜匪騷擾邊境村莊百姓,給大梁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大梁對安伮發動戰爭是勢在必行,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同時這個時間也不是由人決定的,崇陽軍兵符問題就不說了,單是糧草帳篷禦寒衣物等戰備物資的籌備都足夠朝廷在這件事上猶豫個三五年,遑論如今朝堂是文臣做主,根本沒有武將說話的份,指望吟詩作賦的文人們選出一位統禦數十萬大軍的元帥?
早點洗洗睡吧。
江衝沒好氣道:“我又沒說現在,趕在現任安奴王咽氣之前就行。”
“這樣啊……”韓博結束了他的表演。
他想了想,江衝和安伮的仇一是駙馬二是江蕙,駙馬死的時候現任安奴王還沒即位,那就只有當年江蕙和親之仇了。
當年安伮遣使求娶公主,江蕙正在及笄之年,為促成兩國交好冊封公主遠嫁安伮。
“我告訴你件事,你千萬別打我。”
“你說。”
韓博抱住江衝的手臂防止他衝動之下暴起傷人,戰戰兢兢道:“這一任安奴王死後,三王子即位,我把妹妹接回來了。”
江衝愣了一下,然後笑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他抬手蓋住自己的臉,聲音哽咽道:“後來呢?”
“後來我問過她的意思,不願再嫁人,我便給她換了個身份,納……納入府中。”
第68章 再拜陳三願
說到這裡,韓博咽了口唾沫,飛快地補上後半句:“我只是想著妹妹家破人亡孤苦伶仃,給她個名分百年之後入我韓氏祠堂受後人香火供奉,絕對絕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我一直當她是親妹妹來著。”
江衝沉默片刻,忽然起身。
“說好不打我的!”韓博大驚,從躺椅上跳下來,做好隨時挨揍的準備。
江衝無奈地看著他,“小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救了她,還給她容身之處,無以為報,當受我一拜。”
“先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跟我這麽生分,你……算了,你拜吧。”韓博眼底閃過一道狡黠的光。
“還是各論各的。”江衝微微一笑,鄭重地彎腰下拜,感謝他對江蕙的搭救之恩。
與此同時,韓博也面對面地對著江衝一拜。
“你拜我作甚?”江衝不解。
韓博笑道:“不是說各論各的?你拜恩人我拜堂啊!”
饒是江衝早就習慣了他不按常理出牌,也有些招架不住他這天馬行空的想法。
韓博又道:“拜完堂下一步該洞房花燭,今晚就別回去……”
江衝唯恐他再心血來潮叫人布置新房什麽的,忙道:“下午要見符寧來的族人,都約好了。”
韓博像個怨婦似的看著他。
“要不你跟我一起?反正他們是來京參加會試的,跟你這個上屆榜眼聊上幾句,說不定還能有所收獲。”
不料韓博怨念更甚,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看向江衝,“你就想著讓你族人佔我便宜。”
江衝:“……”
還真是應了當年在別苑說的那句話,幼稚又怎樣?還不是得照樣喜歡。
“我……”江衝說不過他,靈機一動:“剛剛不是拜過堂了,我族人不是你族人?”
由於這倒打一耙的風格太過熟悉,韓博一時沒能懟回去,還笑場了。
江衝也跟著笑,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吵架氛圍瞬間散去。
韓博跟著江衝回侯府,在江文楷微妙的眼神中泰然自若地捧著茶盞坐在江衝身邊。
幾位管事先後來稟報了公主府那頭的狀況,莫離又將這兩日收到的拜帖請柬分類整理送過來,江衝隨意翻了翻,從中抽出兩張請柬單獨遞給莫離。
小宴定在申時,眼看時間差不多了,江衝身上還穿著上午的衣裳,便跟著莫離去更衣。
江文楷帶著韓博往後院設宴的小花園去,“簡文華在這時候離京,可是簡相公那邊有了新的動向?”
這三年來,他倆沒少接觸,一個是為了幫三哥盯人,一個是幫老婆磨練弟弟,相互之間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
韓博依舊是一派書卷氣,“不會有人甘心當一輩子傀儡。”
會試將至,本來很有機會在這一科會試中獲得同考官名額的簡萊突然外放離京,這讓朝中很多人不禁去聯想其中的關聯,江文楷身在禦史台,消息比別處靈通許多,為這事擔憂好些天了,“可是我聽說簡相公要頂替鄒相公……”
“三年前就有這個傳聞。”韓博淡淡道。
好吧,江文楷這下無話可說,他想起江衝身上那件明顯不是出自侯府的長衫,再將韓博上下一打量,拿扇子掩著口,低聲道:“我三哥是不是特別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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