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衝又活過來了,那麽他以最小的代價再平荊南、再征東倭,完成駙馬布局征討安伮的最後一步,應該也足夠了吧?
三叔公本想由淺入深地跟江衝私下裡談談斷袖以及收養子這個事,但聖上沒給他這個機會。
禦前的小黃門就在侯府等著,像是早料到江衝會在這時候回侯府。
小黃門道:“早在榮州捷報傳入京的時候,聖上便命人為侯爺打造了一套玄甲,昨日方才送到禦前,今日一早聖上便等不及要讓侯爺穿上試試。”
江衝眼睛一亮,這賞賜可真是賞到他心坎裡了!
禦製的鎧甲,當然比外頭野路子打出來的好。
韓博清了清嗓子,低聲提醒:“無憂洞。”
江衝瞬間從美得冒泡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玄甲可能只是召他進宮的借口,是時候可以開始準備清剿無憂洞了。
果不其然,進了宮,執刑司指揮使王進、禁軍步軍司指揮使楊瑞勤、京兆尹王炳均已在偏殿侯旨。
江衝見了這三人先是吃了一驚,隨即便明白過來,聖上這是要速戰速決。
除了王進近期負責打探查找無憂洞水耗子的活動規律心中有數以外,其余楊瑞勤、王炳二人皆是一頭霧水。
進殿後,江衝便發覺殿中氣氛很是僵硬,視線掃過三人之後才恍然——
京兆尹王炳是今年四月剛從南方調任入京的,和王進、楊瑞勤二人不熟。
王進和楊瑞勤倒是很熟,不過是那種互為對家,如無必要互相無視對方的熟悉。
就這關系,三個人能聊上就怪了。
然而江衝的到來也沒讓氣氛緩和下來,主要是他和這三人都不熟,最多能算個點頭之交。
江衝一看這狀況,心下覺得有些難辦,若是聖上讓他們四個人互相配合剿滅無憂洞,那豈不還得處處小心別讓執刑司和步軍司起衝突?
不多時,太子領著一個抱著文書的小黃門進了偏殿,四人連忙起身行禮。
太子不動聲色地瞪了江衝一眼,將小黃門打發出去,這才開口:“陛下有旨。”
眾人:“臣在。”
太子:“剿匪之事刻不容緩,爾等今日便在這偏殿之內商議出一個可行之策。”
楊瑞勤與王炳納罕。
剿匪?
剿的哪門子匪?
京畿之地、天子腳下,何來匪患?
直到地圖鋪開,二人方才恍然。
無憂洞之患,自大梁開國定都便存在,文帝末年猶為猖獗,武帝時邊患未定騰不出手收拾,直到今上即位十年天下逐漸安定之後,方才逐漸銷聲匿跡。
雖是疥癬之疾,卻也時不時地讓人頭疼,尤其上任不足半載的京兆府尹王炳對此感觸頗深。
王炳早在上任之初便已然翻閱過歷任卷宗,心知此事不是一般的難辦,“文帝時也曾派兵清剿過無憂洞,但是收效甚微,不足月余盜匪又卷土重來。如今欲再度清剿,只怕還要費一番功夫,大動乾戈。”
江衝先前查閱了不少資料,心中大概有數,在地圖上點出五個位置,張口便道:“但若是從這五處分兵下地,成合攏之勢,將盜匪驅至此處,倒也不難。難的是地下水道四通八達盤根錯節,地面出口無數,一旦水耗子逃到地面,那便如泥牛入海無處可尋。”
王進身為密探頭子,搞收集消息探查敵情還算在行,至於這類大型抓捕活動就有點抓瞎,“那怎麽辦?要不然派兵守在出口,見一個砍一個?”
江衝想了想,問太子:“殿下,聖上可有言明此次清剿無憂洞,能動用的有多少兵力?”
太子臉色不大好,他也是今早才知曉這件事,看了江衝一眼,雖然不讚成江衝主動蹚渾水,卻還是道:“京中步軍司隨你調遣。”
江衝尷尬地看向楊瑞勤,為了避嫌,他還真沒主動了解過步軍司現有多少兵力。
好在楊瑞勤沒注意到江侯爺的尷尬,道:“隻兩萬左右,我聽說聖都地下水道能通船,可見空間巨大,只怕……”
“差不多夠了。”江衝心底迅速籌算一番,對王炳道:“依我之見,不如這樣。由王公坐鎮地面統籌大局,我帶兵下水,你我分工合作裡應外合,如何?”
“多謝侯爺體恤,老夫自當傾力配合侯爺行事。”王炳年過半百,禁不起折騰,聽聞江衝此言,大為感動,連忙獻言獻策:“若是聖上準許,可以緝捕逃犯之名全城宵禁三日,待入夜之後再行抓捕,屆時地面除了官兵,其余俱是逃上來的匪類,便無需擔憂盜匪混在百姓當中難以分辨。”
江衝點頭稱是。
太子忙道:“動靜不可過大。”
江衝道:“殿下此言差矣,禁軍一動,京中誰不知道將有大事發生,這動靜小不了。”
其余三人誰也不敢反駁太子的話,好在江衝不怕得罪儲君。
三人以江衝為總指揮,楊瑞勤與江衝帶兵從地下攻打無憂洞,王炳安排京兆尹衙役鎮守街道,王進率執刑司在暗中策應,抓捕漏網之魚。
計策易定,但是在施行之前卻發現了一個問題:蓬萊仙洲。
無憂洞幾近三成的出口都在蓬萊仙洲,就算宵禁也攔不住人家自己關起門來快活。
若無憂洞的水耗子逃到蓬萊仙洲,宵禁等於沒禁。
所以最終的計劃是將官兵入口定在蓬萊仙洲附近,官兵主力由蓬萊仙洲所在的東南向其他方向延伸,地面同步配合控制街道要害,將抓捕范圍縮小在外城中心偏西、遠離民居的商鋪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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